二人一路走出坊市，来到旷野之上。
四周有微风徐徐，吹动草木发出声响。
曲凌逸掂量着手中那件精巧却略显单薄的“灵枢甲”，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好小子！差点被你给唬住了！”他指着灵枢甲，语气带着无奈，“且不说这东西功能单一，威力平平，单就这消耗……”
他目光扫过那镶嵌灵石的凹槽，眉头紧锁：
“每一界的灵石总量都是有限的！三族纷争，大半都因争夺灵脉而起！此物若真在凡人中普及开来，无数凡人手持此物，消耗海量灵石，这无异于在修士口中夺食！
只怕非但无法弥合修士与凡人的鸿沟，反而会火上浇油，让两者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
到那时，你我之前的畅想怕真要成了空中楼阁！”
陆鸣闻言，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赞许地点了点头：“前辈慧眼如炬，一语中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笃定：
“不过，文明的演进自有其规律与韧性。前辈您或许小觑了‘他们’的力量。”
他随意地指了指周围熙攘的人群，“凡俗众生，便如星火，数以亿万年的传承，方才演化出今天的修真文明。
凡人自有其力量，他们的智慧、潜力、韧性，皆远超你我的想象。”
“灵石，”
陆鸣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能源’。
它与我们呼吸吐纳的‘灵气’，与草木生长、山川运转所散发的‘天地灵机’，本质并无不同！
我们可以将其分为‘可再生’与‘不可再生’。灵石，其实是可再生的！任何蕴含灵机之物，皆可替代它。
比如，没有灵石，我们亦可吞吐天地灵机，纳入紫府，再以玄奥之法将其转化为神通伟力。当然，如何转化那是另一个深奥的课题了。”
他回到曲凌逸的担忧：“至于前辈所虑，灵石枯竭加剧矛盾，那或许是‘末法时代’才需面对的终极难题。
解决之道也并非没有，比如‘科技’与‘修真’结合的‘赛博修真’之路，又或者开辟全新的‘灵能’赛道。
不过，那都是很遥远的未来才需考虑的事情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曲凌逸：“我们当下要做的，只是将这粒‘种子’，先播撒下去！”
曲凌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言。他接过灵枢甲，动作略显生疏地将其穿戴在身上。
（试试就试试！）他心中暗道。
他抬起手臂，对准街道旁一块半人高的坚硬青石，按下了发射按钮！
咻——！
一道赤红的火球呼啸而出！
轰隆！
青石应声炸裂！碎石飞溅！旁边的几株杂草瞬间被高温烤焦！
曲凌逸取下灵枢甲，将其递还给陆鸣，评价道：
“威力尚可，对付寻常野兽或低阶武者绰绰有余。但对付真正的修士，还是太弱了些。你那玉符制作起来麻烦吗？”
陆鸣笑着将灵枢甲收回储物袋：“前辈若有兴致，不如去我那里小酌几杯？正好详谈后续之事。”
曲凌逸欣然应允：“善！”
陆鸣笑着指向远方：“寒舍就在前方不远，前辈请随我来。”说罢，他一步跨出，身影已出现在百丈之外。
曲凌逸哈哈一笑，身形一晃，紧随其后。两人身影在街道上几个闪烁，便已消失在人群尽头。
秘境药圃，灵泉之畔。
一步踏入光门，浓郁的灵气夹杂着馥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脚下灵气凝结成淡淡的薄雾，四周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生机盎然。曲凌逸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体内灵力都活跃了几分。
“啧啧啧……”曲凌逸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惊叹，“好小子！真会经营！这些灵药怕都是四阶、五阶的珍品吧？”
他目光落在一株扎根于灵泉边缘、通体赤红如火、花瓣如同燃烧火焰的奇异莲花上，更是惊诧：
“咦？！‘赤火莲’？！此物不是只生长在极炎地脉深处吗？你如何移植过来的？”
陆鸣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前辈想听这‘赤火莲’的移植之法？”
曲凌逸连忙摆手，一脸敬谢不敏：
“打住！打住！老夫生平最怕听人长篇大论讲这些！方才只是随口一问！”
他收敛神色，正色道：“还是说说正事吧！我从那金城伍的零碎记忆里得知，妖族长老会派了三名五阶妖尊前来！专为调查当日那‘妖祖虚影’之事！”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陆鸣：“陆小子，你老实告诉我！当日我昏迷之后，你是不是真的引来了妖祖投影降临此界？！”
陆鸣取出一只温润的玉葫芦和两只碧玉酒杯，拔开塞子，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他缓缓将如红宝石般晶莹的葡萄酿倒入杯中，自己先轻轻抿了一口。
“是。”
他放下酒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
“那虚影确为妖祖投影无疑。此术乃是我天赋觉醒后自行领悟的一门神通。”
他眉头微蹙，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过，我有预感那虚影并无自主意识。当日我本欲将那撼岳魔尊的身躯与神魂融入我的另一门天赋神通之中，但……”
他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挫败感，“失控了。”
“失控？何意？”曲凌逸一愣。
陆鸣叹息一声，带着无奈：“便是字面意思。那虚影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吞噬本能！它拒绝与我沟通，亦不受我掌控！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吞噬一切，然后消散。”
曲凌逸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陆小子！陆小子啊！”
他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拍桌子。
“老夫素来眼界高！轻易不服人！一直以来，你给老夫的感觉都是深不可测，算无遗策！仿佛世间一切难题在你手中都能迎刃而解！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陆小子也有玩脱的时候！
高深莫测的陆坊主，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神通？！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陆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前辈笑得如此开心，晚辈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曲凌逸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咳咳……失态了，失态了。说正事！说正事！那三名五阶妖尊，你可有把握对付？”
陆鸣反问道：“前辈您有把握对付吗？”
曲凌逸笑容一僵，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咳……这个嘛……老夫虽侥幸在那一战中有所突破，但终究只是初入化神。
对方可是妖族长老会的精英！五阶妖尊中的佼佼者！不说那尚未露面的两位，单就外面那头虎妖，一对一老夫也未必能轻易胜之。”
陆鸣闻言，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早有预料：“如此说来，唯有期待他们内讧了。”
曲凌逸下意识点头：“嗯……嗯？！”
他猛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陆鸣：“等等！你说什么？！期待他们内讧？！这就是你的计划？！”
陆鸣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肯定地点了点头：“正是。前辈放心，此事的关键还在那金城伍身上！接下来就要看前辈您的了！”
曲凌逸一脸错愕，指着自己鼻子：“我？！”
他看着陆鸣那笃定的笑容，心中一阵发毛：“你小子别卖关子！有什么计划赶紧说！”
陆鸣将另一杯酒推到曲凌逸面前：
“我在金城伍那具投影分身上做了点‘手脚’。
接下来前辈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不停地约战金城伍的本体！打得越凶越好！动静越大越好！让他疲于奔命！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让他根本没时间去仔细检查自身，去发现那点‘手脚’！”
陆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能让他受些伤，让他气血翻腾，神魂动荡，那么晚辈便有九成把握，能赶在另外两妖到来之前，将他彻底炼化，变成我的一道‘神通傀儡’！”
曲凌逸听得目瞪口呆！
（将五阶妖尊炼成傀儡？！这小子胃口真大！手段真狠！）
陆鸣看着曲凌逸震惊的表情，语气放缓：
“当然，前辈也无需有太大压力。此计只是第一步。
若此计不成，我还有后手。
其一，那四极封天大阵非三名五阶妖尊联手绝难攻破！若他们三妖当真聚齐，我们便依托大阵，袭扰拖延，疲敌！让他们无法安心破阵！为我争取时间！”
陆鸣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那分身在外界已寻到强援！只要援兵一到，此局依旧可解！
此为拖字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冷冽：“
其二，若连这拖字诀也失败了，大阵将破，援兵未至，我们还有最后一条路！
放弃此界！将那三妖引入时空裂缝！趁着尚有一月缓冲之期，我可在裂缝之中布下绝杀之局！将这三头孽畜彻底留在此界！
此为弃车保帅之计。”
曲凌逸闻言后放松下来，一口将杯中葡萄酿饮下，甘甜而又带着些许辛辣的味道入喉，别有一番味道。
“这酒？我没记错的话，是你那大弟子王然的手笔吧，许久没曾听你提及弟子了，如今他在何处，可要老夫帮忙调教调教？”
陆鸣闻言后笑着摇头，（的确是许久没见到阿然了。）
他下意识的将心神沉浸在仙种之上，随即面色微变。
（阿然好像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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