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院里夜空寂寥。
车灯熄火，前面的高大身影走得极快。
秦芷忍无可忍几步上前，伸手拦住林漠骁。
“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芷仰着头看他，眸底全是倔强，“林漠骁，你这样欺负我有意思吗？我从14岁就开始解释，一直到现在还要给你解释，说过不下一百遍是他想拉我的手，我躲开了，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啊？”
声音逐渐哽咽，她直视面前冰冷无情的哥哥，“哥，这么，这么多年了啊……”
她吞下了所有想说但没必要再说的话，质问他，“你非要给你的朋友说他是我的初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和他继续交往？我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玩具，我难道连选择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斯慎明临走时的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他什么都没说，态度平淡而正常，正常到让她恐慌。
而前台追出来将手链还给她时，不安的情绪到达顶峰，她再也忍不住了，林漠骁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逼着她离开，逼着她快点做个了断。
“为什么？”她看着眼前陌生的林漠骁，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他一般困惑，“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泣血呜咽的哭诉，萦绕在静谧昏暗的院落，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林漠骁就那么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无波淡漠，黑瞳里没有半分触动。
比商场里的假人还要无情半分，秦芷浑身发冷，也许他的胸膛里面也是空的。
“玩具。”林漠骁轻启薄唇，嗓音动听却让人胆寒，“谁告诉你你不是我的玩具？”
他扯出笑，笑意不达眼底，月色下桀骜的面庞一片雪白，“秦芷，我以为你从进到这个家第一天就知道，你只是我的玩具而已，看来到现在为止，你仍没有做好自我定位。”
“你说什么？”
秦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是一个有血肉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林漠骁懒得重复，转身要走，秦芷又一次拉住他，声嘶力竭，“我不是你的玩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你的玩具！林漠骁你做梦！”
林漠骁被她拽着衣角，脚步停顿，颇为耐心地转过身，冰凉指尖爱怜的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语气如世间最薄情恶毒，一字一顿地宣布：
“你已经是了。”
说罢，他也没在意被秦芷拽得褶皱的袖子，用力一甩，身后的女孩脚步趔趄松开手，林漠骁头也不回地离开。
血液倒流又凝结，世界都变得颠倒。
心碎的声音太过强烈，振聋发聩。被诋毁侮辱的痛击，没有把自己当作人来看待的狠戾无情，灌满她的脑袋，五脏六腑都发着悲鸣。
林漠骁像是她的劫。
秦芷缓缓跌坐在地上，眼泪流不出来，流出来都是无用的。
她抖着手摸出手机，只看到一条来自斯慎明的消息。
【我想吃小面。】
【周一吧。】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很久，冷白的手机光反射在脸上，坐在空无一人的院子，她失去温度躯体竟开始慢慢回温。
【好。】
从微信零钱查到支付宝，再到所有银行卡的余额。
加上斯慎明给的一百二十万，粗略计算，目前的余额，完全有能力在市区买一套地理位置极好的小户型公寓。
她迅速给列表里的房产中介发了咨询消息。
不需要太好，就在学校周边租个房都行，因为哪里都比这里强。
二楼的灯亮了，阳台门的声音‘吱呀’一声，秦芷抬头，与二楼静静站立的男人对视。
他站在那，一手搭在白色石雕扶手，指尖的烟雾飘飘摇摇，与梦境中可怖的人影重叠又分离，他们的眼神是同样的睥睨，视她为蝼蚁。
良久，她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仰起头，粲然一笑。
“哥，我是秦芷，不是玩具。”
弯月下，鹅蛋脸清丽苍白，唯有那双圆圆的眸子出奇的亮。
林漠骁也笑。
他目送她进了房门。
秦芷睡了一个好觉。
五点三十，闹铃准时响起。
洗澡刷牙，换衣服，一切有条不紊，充满希望。
林漠骁赤裸着胸膛出来时，就看到她正哼着歌吹头发，见到镜子里的他甚至露出一抹久违的清甜笑意。
电动牙刷上的泡沫沾染到嘴边，林漠骁看了她两秒，散漫勾唇，从她身后走到浴室，当着她的面作势要褪去睡裤。
秦芷余光瞥见他精壮的背肌，和大胆弯下腰的动作，慌乱漱了口擦擦嘴即刻跑了出去。
机场。
林栋扶着妻子，两人一人一个行李箱，脸上是疲惫后带着的归属感。
人群中，林漠骁举起手挥了挥，“爸，妈，这边。”
两人双眼一亮，快步走来。
“你小子终于准时一回。”还有几步路的距离，林栋爽朗的笑声传来。
林芷静把箱子扔给丈夫，跑过来大大的拥抱了一下儿子。
“怎么瘦了？又不好好吃饭？”林芷静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林漠骁摊手，眼神给到旁边的秦芷。
秦芷上前拿过林芷静的包包，笑容灿烂撒娇，“妈，好想你们。”
林芷静温柔地捏捏她的小脸，“小芷又变漂亮了，妈给你带了礼物，没有林漠骁的份。”
秦芷眼眶有些热，她被妈妈拥入怀中，感受久违熟悉的温暖。
她的救星回来了，搬出去的事一定会成功。
“走了，下午还有事。”
林漠骁一旁不合时宜的开口，林芷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秦芷手里的包扔给他。
林栋把行李箱也丢给儿子。
“快走吧，回去补个觉。”
路上的时候，林芷静与林栋兴致勃勃讲述着旅途中的奇遇与见解，林漠骁偶尔应声，秦芷却罕见的沉默。
林芷静突然转过头看她，语气关心，“小芷怎么不说话？没睡好吗？早知道就让老何一个人来接……”
“妈，我没事，一会回去补个觉就好了。”
秦芷扯出笑，见到爸妈那刻的刹那惊喜逐渐演变为忐忑，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秦芷忽然生出一股近乡情怯之感。
林栋冷哼一声，矛头指向林漠骁，“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妹了？说过多少次小芷是你妹妹，你这个当哥哥的什么时候能做的合格一点……”
林漠骁阖着眼，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调子轻浮，“爱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
说得轻巧又随意，仿佛昨晚那个不吐人话的恶魔不是他。
林栋一噎，与妻子对视，叹气摇摇头。
秦芷紧绷着小脸，又一次刷新对林漠骁无耻的认知，她咽下反驳的话，爸妈刚回来，她暂时不想给他们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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