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布鲁诺！再来一杯！今天咱们不醉不归！”醉醺醺的坦克车长，脸颊通红，胳膊用力地搂着布鲁诺瘦弱的肩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又拿起啤酒瓶，往布鲁诺面前的塑料酒杯里倒满了金黄色的液体。
“上士，我……我真的不能再喝了，今天晚上我还约了人呢。”布鲁诺的脸颊也已经染上了一层微醺的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道，毕竟他还是个未成年人。
“哟，布鲁诺，晚上去见人？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的小女朋友啊？哈哈哈！”同样喝得东倒西歪的装填手巴林，也凑过来，带着一脸坏笑打趣道。
“哎呀，战场上朝不保夕，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少年，一定要把握住每一次难得的机会啊！不要等到将来才后悔，让遗憾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驾驶员也带着几分醉意，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边说着，三人仿佛真的把布鲁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纷纷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又夹了好几块香喷喷的烤牛肉，还细心地撒上了各种调味料，生怕他吃不饱。
看着盘子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烤肉和土豆，本着绝不浪费粮食的原则，酒量其实还不错的布鲁诺也只好一边大口喝着啤酒，一边继续努力地消灭着盘子里的食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即使是酒量还算不错的布鲁诺也没能顶住酒精的侵蚀，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起了真心话。他先是红着脸，带着一丝羞涩地说出了自己偷偷喜欢着谁，然后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打算如何去“感化”那位他心仪的女孩，言语中充满了少年特有的憧憬和傻气。
可就在他猛地站起身来，似乎还想继续吹嘘自己的“恋爱大计”时，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布鲁诺迷迷糊糊地转过头一看，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嘴巴张得大大的。
站在他身后的是身着一身利落野战服的阿琳，她现在的模样和以前那个温柔贤惠的“煮饭婆”形象截然不同，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自信的光芒，整个人焕发出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
“阿琳？！怎么……怎么你也入役了？！”认出来者是谁的布鲁诺惊讶得结巴起来，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阿琳。
“不止呢，你转过身看看，后面那四个人是谁？”阿琳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指了指布鲁诺的身后说道。
布鲁诺带着满心的疑惑，缓缓转过身，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站在不远处的四个熟悉的身影时，他顿时彻底愣住了！那竟然是他的四个后妈！
他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带着惊喜喊道：“妈妈们！你们……你们怎么也来了？”
沈青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布鲁诺瘦小的身体，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和浓浓的关切：“你这小子！我们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担心你这个孩子啊！”
卡洛琳也走上前，轻轻地敲了一下布鲁诺的脑袋，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这个小家伙，竟然敢瞒报年龄！你也是欺负我们没有及时给你办理正式的身份证，真的是！”
一直以来都比较冷静的凯西，也满脸担忧地看着布鲁诺，语重心长地说道：“是啊，布鲁诺，你才十四岁啊！你这个年龄是绝对不能上战场的！你的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长期处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下生长，你的身心都会出现问题的！我们不能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了！”
布鲁诺听完四位妈妈充满关切的话语，用力地挣脱开了沈青温暖的怀抱，语气坚定地说道：“妈妈们，我的心智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成熟了！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我们知道你在那段时间经历了很多痛苦，所以我们才更加担心你，想让你永远不再经历那样可怕的情况。”林智菲走上前，轻轻地抚摸着布鲁诺瘦削的脸颊，语气温柔而带着一丝怜惜。
“妈！我的成绩是这期装甲学院中最优秀的！我是最有资格留在这里的人！我有理由继续为保卫我们的家园而战斗！”布鲁诺寸步不让地反驳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行！战场上会死很多人的！你还只是个孩子，你必须跟着其他的民众一起撤离到首都的安全区域！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沈青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说完就要伸手去拉布鲁诺，准备强行带他前往前线统计处办理复员手续。
“妈！我不要！我就是要留在军队中！我想要开着我们最强大的陆地载具，去保护你们啊！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为了我而奔波！”布鲁诺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吼，充满了少年特有的倔强和不甘。
“你！”沈青被布鲁诺的话彻底激怒了，她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布鲁诺一记响亮的耳光，想要打醒这个固执的孩子。
布鲁诺在挨了一巴掌之后，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但他并没有哭闹，反而像是被这一巴掌打清醒了许多，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沈青，问道：“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向上面举报的有小孩在违规服役？”
“对，是我举报的。”沈青没有任何犹豫地承认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母亲的担忧和坚定。
他们的争执很快就吸引了周围许多士兵前来围观，一些军官见到越聚越多的人群，担心影响军纪，连忙跑过来大声喊道：“都散开！都散开！围在这里干什么？！”
只见布鲁诺正涨红着脸，激烈地与他的四位步兵班长争吵着，双方各不相让，场面几乎要失控。而在那名倔强的少年身后，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女列兵，她正小心翼翼地拉着布鲁诺的衣角，试图劝架。
不远处，还有三名喝得醉醺醺的装甲兵，正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这场闹剧。
“都给我停下！”一道充满威严的怒吼声传来，38旅的旅长铁青着脸走了过来。闻讯赶来的31旅旅长也连忙上前，命令布鲁诺立刻原地站好军姿，向长官汇报事情的经过。
在布鲁诺结结巴巴地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告知给两位旅长之后，几位军官开始低声地讨论起来。原则上，军队中绝对不允许出现未成年士兵，这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红线。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非常特殊，布鲁诺是从装甲学院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的天赋学员，像他这样技术精湛的坦克手，在前线部队中存在着大量的空缺。
在迅速权衡了利弊之后，两位旅长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布鲁诺说道：“布鲁诺，鉴于你的特殊情况和目前前线兵力紧张的现状，允许你暂时继续留在部队服役，但是，一旦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替换你的岗位，你必须立刻办理复员手续，明白吗？”
本来沈青还打算继续争取，坚决要求让布鲁诺立刻退役，但是当她看到几位军官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决和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地说道：“明白了……”
待周围围观的士兵们逐渐散去，沈青脸色铁青，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径直走向正在收拾着酒桌的三名装甲兵，语气凶狠地质问道：“谁是车长？！”
刘风听到这充满怒意的声音，转过头，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我是。”
沈青如同爆发的母狮一般，一把抓住刘风的肩膀，然后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喷火地怒吼道：“你这家伙！如果布鲁诺出了任何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吧！”
说完，沈青如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猛地松开了手。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布鲁诺，然后带着满腔的愤怒，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女兵帐篷区域。
阿琳见状，连忙走到布鲁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布鲁诺，我先回去了，不要想太多，妈妈们也是因为太担心你了。”说完，阿琳也一路小跑着追上了那四个身影。
三人看着情绪低落的布鲁诺，连忙走到他身旁，试图安慰他。“小伙子，毕竟她们是你的妈妈，她们很担心你，这也是人之常情。”车长刘风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搂住了布鲁诺瘦弱的肩膀。
然而，还没等刘风把话说完，布鲁诺就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语气生硬地说道：“别管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属于他们8号坦克车组的帐篷之中，只留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无奈的三名装甲兵。
“唉……这叛逆期的孩子，还真是有些难办呐……”装填手巴林看着布鲁诺略显倔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车长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孩子一个人闷闷不乐！咱们得去好好安慰安慰他！”
车长都发话了，巴林和驾驶员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两人默默地跟在车长身后，一起走进了布鲁诺所在的简易帐篷。果然，布鲁诺正孤零零地坐在他的折叠床上，一动不动，背对着他们，整个小小的身影都笼罩着一层低落的气息。
本来车长还想装作严肃地以长官的命令逗逗他，缓和一下气氛，却发现布鲁诺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他竟然在默默地流泪。
车长见状，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连忙蹲下身子，看着布鲁诺的眼睛，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小子，谁允许你在这里偷偷生闷气了？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们都在呢。”
布鲁诺依然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无声地抽泣着。三人一时之间都有些犯难，他们都是粗犷的汉子，常年在冰冷的钢铁洪流中穿梭，哪里有过哄小孩的经验？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心思细腻的巴林倒是想出了一个看似笨拙却可能有效的好办法。
他轻轻地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布鲁诺瘦小的身体，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用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拥抱着他。心理学的教科书上曾经说过，拥抱可以有效地给人带来安全感，抚平内心的不安。
巴林这个温暖的拥抱果然奏效了，布鲁诺很快就从默默地流泪转为了压抑的抽泣，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少年特有的委屈和难过。
这样也好，至少他能够将心中的情绪释放出来了，而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车长和驾驶员见状，也赶紧想方设法地从其他两个方向轻轻抱住了布鲁诺，三个人如同一个坚实的堡垒一般，将这个受伤的小小少年紧紧地保护在中间。这个充满关爱的拥抱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渐渐冷静下来的布鲁诺，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谢谢……谢谢各位哥哥，我……我感觉好多了，只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听到布鲁诺说自己喘不过气，三人连忙松开了手，各自搬来一个简易的折叠椅，围坐在布鲁诺的面前。
他们看着布鲁诺那张还带着泪痕的稚嫩脸庞，一时间竟然觉得他有些可爱，好吧，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所有未满十六岁的孩子，都可爱得一塌糊涂，他们的青春期似乎也和地球人不太一样，脸上很少会长那些令人烦恼的青春痘。
车长沉默了好一阵子后，语气温和地说道：“布鲁诺，接下来哥哥们给你讲一些我们自己的生活故事，你知道我们的元首，刘峰，他是怎么一步一步建立起我们这个国家的吗？”
布鲁诺点了点头，他此刻也渴望听到一些能够让他转移注意力，或者给他带来一些启发的故事。车长见状，便开始缓缓地叙述起自己的人生经历。从一名普通的奴役煤炭矿工，到偶然间听到了刘峰那充满理想主义的演讲，最后毅然决然地加入了刘峰发起的推翻旧世界的起义……他的故事充满了艰辛、热血和对未来的憧憬。
讲完自己的故事后，车长看着布鲁诺认真的眼神，语气郑重地说道：
“布鲁诺，我现在教你战场生存的最后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强大的内心。你可能在书本上学到过电车难题，无论你选择救哪一方，另一方都会有人死去。
残酷的战场更是如此，很多时候，上级可能已经做出了艰难的选择，而你只是一个执行者。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命令，即便那会让你感到痛苦。”
车长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绝对不能被愤怒、悲伤或者任何强烈的个人情绪左右你的行为，要永远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能冲动，不能兴奋，不能悲伤，更不能抱有任何侥幸的快乐，战场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快乐？
有的，往往只有冰冷的死亡。只有拥有强大的内心，才能在残酷的战场上生存下来，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你的战友，也才能更好地完成你的使命。”
布鲁诺听完车长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些话如同沉甸甸的石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底。
车长见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带着一丝宠溺地揉了揉布鲁诺柔软的头发，说道：“得了，小子，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还有新的作战任务部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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