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间,2029年3月20日晚,震惊全球的联合国总部大楼恐怖袭击事件在经历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血腥僵持与内部激战后……终于宣告解决。
伤亡统计数字难以计算,只有在场的人员才会明白,那些遗体实在是难以辨认。
包括安保人员和袭击者在内,死亡人数高达400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整栋大楼化为人间炼狱,象征着国际合作与和平的殿堂被刻上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然而,与惨重伤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事件的诡异收场。结合早些时候中国国防部的新闻发布会,便开始有人猜测这起事件的主谋其实正是……修正……尚未有任何组织或个人宣称对此事负责……
……尚未有任何组织……宣称……负责……
……修正……未……负责……
……未……负责……
……
英国,伦敦市,国防部国防大臣办公室外。
这里人头攒动,长枪短炮的摄像机与麦克风对准了大门,走廊里挤满了来自全球各大媒体的记者,气氛紧张而期待。
被推出来应付记者的是身着笔挺军装的伯纳德将军。尽管他脸色仍带着伤后的苍白,身上缠着绷带打着石膏,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的出现立刻引发了现场一阵骚动。记者们争先恐后地举手,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
“伯纳德将军!有消息称您在联合国大楼内部坚持到了最后,并且在对抗袭击者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能否透露更多细节?”
“将军!关于此次袭击的主谋,Edc内部是否有明确结论?传闻这涉及到人类内部派系斗争,这是否属实?”
“官方声明称主谋不明,这是否意味着调查遇到了巨大阻力?或者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伤亡如此惨重,连Edc尚且如此,这是否意味着人类的安全体系存在致命漏洞?”
“有消息提到了一些超出常理的战斗单位,现场出现了尖兵吗?”
“……”
面对这些尖锐、直接,甚至触及核心机密的问题,伯纳德将军面容沉静,他抬起手,微微下压,示意现场安静。
他用沉稳的声音开始了早已准备好的官方回应。他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全场。
“女士们,先生们,首先,我谨代表个人及所有参与救援的同僚,向在此次悲剧中逝去的生命表示最深切的哀悼,向伤者及其家属表示诚挚的慰问。
“我与所有被困人员一样是这场无差别恐怖袭击的受害者之一,并非如传闻中那样左右了事件的发展,我只是在绝境中履行了一名军人应尽的职责。”
他继续说道。
“关于袭击的主谋与具体细节,相关独立调查已由Edc主导下多国联合组成的专项小组接手,出于不干扰调查方向的原则,我无法在此透露更多。任何未经证实的猜测,都是对逝者的不尊重,也可能干扰正常的调查工作。”
伯纳德将话题从“谁主谋”上引开,然而记者们并不买账,可在他们继续发难前,伯纳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接下来的话并非真相,但却不得不说。
“但是有一点已经非常明确。这次袭击的时机选择精准地瞄准了在联合国总部大楼举行的‘天梯计划’合作会议。大量证据表明袭击者的首要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人类在面对共同生存威胁时走向联合与协作!”
他稍微停顿,让这个假消息在记者们的纸笔下发酵。
“我们都清楚,真正迫在眉睫的威胁是什么——是海鬼。是这些来自深海的、旨在灭绝我们整个文明的敌人。恐怖分子尚有信仰、尚有目的,但海鬼却不会区分国籍、种族或信仰。
“在它们面前,人类若仍忙于内斗、相互猜忌、甚至自毁长城,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这时,伯纳德目光锁定在一位前排的记者身上,主动伸出了手。
那名记者下意识地将话筒递了过去。伯纳德紧紧握住话筒,挺直脊梁,声音传遍整个大厅,清晰有力。
“正因为我们看清了这一点,正因为我们认识到团结才是唯一的生路……”
他环视全场,一字一句地郑重宣布。
“我已经得到国王和首相(Number 10)的授权,在此,我谨代联合王国政府正式宣布:英国将同意、并将以最大的诚意和最高的效率积极参与到‘天梯计划’这一关乎人类命运的共同事业中来!”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闪光灯亮成一片。
伯纳德将军提高了音量,发出了强有力的号召。
“同时,我以个人名义在此呼吁,呼吁我们所有的盟友,呼吁世界上每一个清醒的、负责任的国家和组织,放下歧见、携手并肩!让我们共同支持并加入‘天梯计划’,集中我们的智慧、资源和勇气,为人类构建起通往未来的‘天梯’!”
话音落下,发布会现场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伯纳德没有留给记者更多追问的时间,他放下话筒,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转身离场,留下了一个在危机中挺身而出、试图引领方向的高大背影。
也将“天梯计划”这个关乎人类未来的重大事项,强力地推到了全世界舆论的中心。
……
钻进办公室后,伯纳德长舒一口气,后背重重靠在冰凉的门板上。
紧闭的橡木大门如同一道屏障,终于将门外世界的喧嚣、追问与闪光灯隔绝开来。
也只有在这样绝对私密的空间里,这位在媒体前强撑着的将军,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真实的疲惫,那挺直的脊梁似乎也微微佝偻,苍老了许多。
他深知这份颓态绝不能暴露在媒体面前。那不仅是个人软弱的展示,更会被解读为对人类联合防卫信心的动摇。
“很出色,伯纳德。”
一个冷静的女声在房间内响起。
伯纳德这才注意到办公室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位访客,一位中年女性从中现身,手中拿着一个轻薄的终端设备。
来自Edc刑事调查厅的玛吉女士——当然,这并非她的真名,只是一个便于称呼的代号。
“出色?”伯纳德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下一大口才让他找回一点真实感,“不过是按照剧本,念完该念的台词……让事态朝着该发展的方向发展。”
“按着轨迹走也是一种出色。在赛犬比赛里要是偏离路线是会被取消成绩的。”玛吉走到伯纳德身边,将终端屏幕转向他。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调查摘要和证据链。
“初步调查结果已经基本清晰。袭击的源头、w.E.部队的失控、利亚姆·雷诺的秘密身份与秘密圈计划的关联……脉络很清楚。”
伯纳德的目光扫过屏幕,那些冰冷的文字背后……是他部下们鲜活的生命和痛苦的哀嚎。
纸杯在他手里变形,一些水洒了出来。
“但正因如此。”玛吉遗憾地说道,“清晰的真相,反而意味着无法追责。”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愤怒与不甘如同无形的暗流在涌动。他们都明白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意味着什么——那将彻底撕破人类势力之间最后的脸面,引发的政治地震和国际信誉的崩塌足以让某些势力选择鱼死网破。
届时,发展至今人类联合防卫将彻底结束。
“中国那边反应如何?”伯纳德的声音有些哽咽,上一次这样得追溯到他中学的毕业舞会——那天他们学校最美的女孩当众拒绝了他的邀请。
“和我们一样。”玛吉言简意赅,“不忿,但理智。他们投入了巨大资源推进‘天梯计划’……有时候真想知道他们怎么能这样铁石心肠?”
伯纳德闭上了眼睛。
“世界心”行动是他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那些因为信任他的能力而出征塔斯马尼亚岛的临时部下们、那些壮志未酬的尖兵……他原本发誓要为他们讨回的公道,但在所谓“大局”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人类合作离不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至少需要它表面上维持的稳定和信誉。
对方也在今天之前多次通过隐秘渠道传递了信息:如果一切重新陷于沉默,成为新的秘密圈,那么他们并不介意退后一步。
“可如果迄今为止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建成另一个更大的秘密圈……”伯纳德几乎是咬着牙问道,“那我们的努力又算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人类这一文明还活着。”
玛吉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他们做出了让步,我们得到了‘天梯计划’的推进。这是一笔交易,伯纳德,一笔用……沉默,换取未来的交易。”
她操作了一下终端,调出最新的新闻界面,递给伯纳德看。
“已经确认了”她说,“白宫在十分钟前发表声明,宣布认识到共同威胁的紧迫性,愿意以建设性姿态参与并支持‘天梯计划’……和他们说好的一样。”
伯纳德没有去看屏幕,他只是疲惫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机械地点了点头。
刚刚喝的水是不是太凉了?心底的空虚让他感到手脚冰冷。
人类的合作达成了,终究是以这种方式扭曲地达成了。
没有欢庆,没有正义,只有基于残酷现实的计算和无可奈何的交换。
希望与屈辱交织,未来之路注定布满荆棘。
好的,我们继续这个充满沉重情绪与意外转折的场景。
“无所谓了,玛吉。”伯纳德挥了挥手,“我能做的都已经结束了。”
他做出了送客的姿态,似乎在表示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玛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她理解这种深藏在冷静表象下的崩溃,只是微微颔首,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休息室,还轻轻带上了门,就和来时一样,不留一点痕迹。
沉重的寂静再次包裹了伯纳德。他独自站在房间中央,良久,才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踉跄地走到那张厚重的深色办公桌前。
他曾对着“世界心”行动牺牲者的名单发过誓,要用尽一切手段,让那些卑劣的背叛者和幕后黑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是支撑他咬牙活下来、在媒体前强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现在,他亲手参与缔结了那份用沉默换取未来的“交易”。他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背叛了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直至最后一刻的亡魂。
伯纳德·威尔逊,这个可悲的破誓者已然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承诺了。
一个无法兑现诺言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把事先准备好的韦伯利转轮手枪。
是把老枪,膛线都有些磨平了,再也派不上用场但保养得极好。
它很旧,曾经可靠,现在也依然适合用来……为无法履行的承诺,画上一个耻辱却干脆的句点。
抽屉完全滑出,伯纳德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永恒的宁静。
然而,预想中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并未出现。
他定睛看去,那把韦伯利转轮手枪,已经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静静躺在抽屉绒布衬垫上的是一枚略显陈旧的盾形校徽。上面的纹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他毕业中学的样式。
徽章表面甚至还有几道细微的划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他不愿回首的青涩岁月——那个在毕业舞会上,他鼓起勇气却被当众拒绝的尴尬夜晚。
怎么会……在这里?
伯纳德愣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拿起那枚校徽。冰凉的金属触感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清醒。
他翻转徽章,背面刻着学校的校训,字母上还有岁月留下的氧化痕迹。
徽章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提醒着他,人生中并非只有“世界心”这一次失败与屈辱。他曾经也从那样尴尬和难堪的时刻中走了出来,继续了他的旅程。
用死亡来逃避无法兑现的承诺,是懦夫的行为。
活着,背负着这份愧疚与屈辱,在布满荆棘的未来之路上继续前行,或许才是对那些逝去部下更艰难的交代。
“不避责任,直面苦黯(Shirk no responsibility, face hardship and darkness fearlessly)。”
伯纳德念出校训,瘫坐在椅子上,将校徽紧紧握在手心,良久,发出混合着痛苦、释然与无尽疲惫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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