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长公主有个闺中好友，”云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后来被先皇纳进了宫里。郡主以前进宫的时候，经常去找她。只是不知道新帝登基后，先皇的那些妃嫔都去了哪里。”
“这个我知道，”叶南雪眸光微动，“顾闵的生母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先皇去世后，就把她生母的妹妹胡贵妃封了太后，其余的妃嫔都被送去西郊的皇家行宫了。”
暖风掀起纱帘，云溪若有所思：“那建安长公主的那位闺中好友怕也去了皇家行宫。”
“她姓什么？”叶南雪追问。
“包，”云溪回忆道，“先皇还在世时，被封为婉嫔。”
叶南雪听到这个名字，眼前一亮。若是母亲的闺中好友，想必对当年的事知道些内情。只是这皇家行宫戒备森严，要如何才能见上一面？
她看着窗外盛开的春色，心中已经开始谋划。这宫中处处是眼线，一个不慎就会打草惊蛇。但若想查清父母的死因，这一步，她无论如何也要走。
春风徐来，窗外的花影摇曳，仿佛在为她的计划轻轻摇着扇子，掩去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
峋阳城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山庄掩映在青山绿水间。四月的暖风送来阵阵槐花香，山庄外的老槐树开满了洁白的花串，随风轻摆，如同无数晶莹的珍珠垂落。
山庄的朱漆大门紧闭，萧禹立在飘落的槐花中，目光灼灼地望着这座传说中叶家隐匿的桃源山庄。高墙掩映，虽看不见内里光景，但光是这气派的门楼，也能窥见几分叶家的底蕴。他知道自己此来冒险，可想到叶南雪如今身困北荣，他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
“这位公子，”看门的小厮拦在门前，语气不善，“我们山庄从不见外客，还请回吧。”
萧禹也不恼，从袖中取出一支镶嵌着珍珠的金凤钗，华贵精致的工艺一看便知出自宫廷。“烦请将这支凤钗送到老夫人手上，就说……”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就说这是一位姚姓故人的遗物，老夫人自会明白。”
小厮接过凤钗，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这才转身进去通报。
暖风拂过，老槐树的花香愈发浓郁。慕白立在萧禹身后，忍不住低声问道：“陛下，叶老夫人看到先太后的遗物，真的会见我们吗？”
萧禹抬眼望着高墙上斑驳的青苔，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朕也不知道。朕只是隐约猜测，母亲和叶老夫人有一定的渊源。”他记得母亲临终前提到过叶家的老人，又特意叮嘱他要保管好那枚玉佩。如今回想起来，这其中定有隐情。
“涉及到南雪姐姐的安危，叶老夫人肯定也着急，”萧云在一旁插话，眼中满是笃定，“她一定会见皇叔的。”
萧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知道此来冒险，可为了叶南雪，就算是赌上这一把，他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叶家老夫人或许能解开他母亲留下的谜团。
白色的槐花不断飘落，点缀在门前的青石板路上。萧禹静静等候，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他相信，这扇门后，藏着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山庄的朱漆大门便徐徐打开。小厮引着萧禹三人穿过铺着青石的前院，又经过一条雕栏画柱的长廊，最后来到一处依湖而建的凉亭前。
湖面波光粼粼，一位老妇人正站在湖边，手持鱼食的姿态却与寻常富贵老太太大不相同。但见她随意地挽着衣袖，时而俯身逗弄那些贪吃的锦鲤，时而对着婢女笑谈几句，浑然没有世家老夫人该有的矜持做派。
“瞧这傻鱼，”她笑着对身边的婢女说，“可比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官员可爱多了。”
闻得脚步声，她这才将手中斑竹编织的鱼食碗交给婢女，拄着一根雕刻着游龙纹的檀木拐杖转过身来。这一转身，倒让萧禹愣了愣。
这位就是叶家的老太君了。她虽已年过六旬，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动之气。鬓角虽染了些许银丝，一双眼睛却比她身边的年轻婢女还要明亮，眉眼间带着几分狡黠，哪有半分老态？
婢女们迅速备上香茗，老太君挑眉看着萧禹：“哟，这就是把我家那个调皮的孙女的魂儿勾走的皇帝？”这般说着，眼中却带着笑意。
不等萧禹回应，她又摆摆手：“坐吧坐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搞这些虚礼。”
萧禹却执意要行礼：“老夫人，这礼不可免。第一礼，是因着您和母亲的故交，我这个做晚辈的，理应行礼。这第二礼，是因着南雪。南雪是您的嫡长孙女，深受您的宠爱，如今我与她情投意合，还望叶老夫人成全。”
叶老夫人挑起一边眉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阿蕊的孩子，果然不简单，连说话都这么有教养。难怪能把我那个刁蛮任性的孙女给收服了。”她轻笑一声，“不过你这马屁倒是拍到点子上了。”
萧禹闻言一怔，随即也笑了。这位老夫人当真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不拘小节却又不失体统，说话虽不似寻常老太太般客气，反倒让人觉得亲切。
“老夫人和家母……”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叶老夫人摆摆手，眼中掠过一丝追忆，随即正色道，“现在说这些都不着急。倒是南雪被掳去北荣皇宫这件事，老身有责任。”
“老夫人此言何意？”
“还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叶老夫人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自嘲，“是老身没有教好她，才让她对我和她的兄长怀恨在心，以至于做了这样荒唐又有辱门楣的事。”
一旁的萧云按捺不住：“那这件事和叶家的公子有关系吗？”
“萧云，不可无礼。”萧禹低声斥道。
“无妨，”叶老夫人笑着挥挥手，“你说那个傻小子啊？这事和南风没关系。是叶染那个不省心的臭丫头，买通了碧落居的后厨，在你们的饭菜里下了迷魂散。”
看着萧云和慕白震惊的表情，她悠悠补充道：“怎么？没想到我这个老太婆查事情这么快？我们叶家能做到天下第一富商，可不光是会做生意而已。”
萧云有些不安地问：“那叶公子呢？”
“这件事是我交代他做的，他没做好，自然要让他去东华城收拾烂摊子。”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派人去买个菜。
“老奶奶，您是说，叶公子去东华城救南雪姐姐了？”
“老奶奶？”叶老夫人放下茶盏，不轻不重地白了萧云一眼，“小孩儿，老身有那么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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