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事宜终于谈妥,宋风也是松了口气,上了马车直奔军营。
来到严西帅帐,内里依旧灯火通明,海杰仿佛永不停歇的水车,仍埋身高高垒起的文书当中。
听到响声,海杰头都没抬:“回来了?”
“嗯。”宋风应了一声,随便寻了把椅子坐定,不满的抱怨道:“差点没把我烦死。”
“哦?”海杰疑惑地抬起头来,别的没看到,倒是宋风那半黑半白的头发已变为乌黑,随即呵呵一笑:“这么烦,还有闲心剪头发?”
“闵柔给我剪的。”宋风随口答了一声,而后嘟囔道:“闵柔与那群后宫嫔妃都在追着问什么时候被宰,这我哪知道。”
海杰听罢哑然失笑,打趣道:“哟,敢情宋兄今夜掉到女人窝里去了,有没有顺手给我捞个嫂子回来?”
“少来。”宋风白了他一眼:“后宫方面已经谈妥,就是按照你的词去念,那群女人确实被唬住了。”
“也好。”谈及正事,海杰收敛笑容,正色道:“她们需要体面,我们便尽己所能给她们体面,将来登顶王位,也能有个好名声,多几道支持的声音。”
“我没考虑那么深远,就感到那群娘们烦人的很。”宋风寻来酒壶,自顾自的饮了一口:“闵柔呢,如何处置。”
海杰再度拿起笔杆,一边批阅一边说道:“还是那一套,以两郡之地,以及两国攻守之法换取战功,用作‘三让三辞’之基石。”
“我知道。”宋风打断他的废话,直插主题:“我是说,这些都结束之后如何处置。”
海杰想都没想:“当然是突遇‘意外’而亡,举国哀悼。”
说完此言,却未能得到回应,海杰抬起头来,只见宋风眉头紧锁,自饮苦酒。
“宋兄去了一趟王宫,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算不上怜惜。”宋风先是矢口否认,而后轻轻叹了口气:“今日再见闵柔,她已失去往日阴沉,活泼可爱,毫无心机。”
“先受王宫囚禁,又被闵治强占,好不容易迎来我们的义军,还要背上杀害宗族的黑锅,落得惨死。”
“细想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命运多舛的可怜人。”
“怜悯,并不是爱。闵柔姓闵,而且是个女人。”海杰放下笔,一字一顿的强调道:“年轻的女人。”
“若放她一马,将来生下孩子,算不算闵氏血脉?会不会死灰复燃?”
他说的不无道理,可宋风实在于心不忍,想要反驳都寻不到借口,只得沉默。
见他闷闷不乐,海杰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其实也有办法。”
“哦?”宋风听罢两眼一亮:“快讲。”
“笨办法。”海杰笑容更深了:“宋兄娶她不就得了,诞下子嗣既是前朝闵氏,又是当今宋氏,不存在重振闵氏之说。”
又是逼自己娶妻!宋风刚要拒绝,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又咽了下去。
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也……行。”
“什么?”海杰怀疑自己听错了:“宋兄不知她曾被闵治……”
“我知道。”宋风抬起头来,眼神逐渐坚定:“我们对闵家做的恶已经够多了。”
“你可能没亲眼见过,那些孩子被我军将士如同拖死狗一般拽出门便砍,只因他们姓闵。孩子的母亲拼死拦在中间,杀红了眼的将士不管不顾,径直挥刀。”
“闵征闵治父子,留下两千余人的后宫,此番前去,只剩六七百人。”
说着,宋风眼中哀伤更浓:“我本非此等嗜杀成性之人,也曾标榜只屠恶贼,可这些孤儿寡母,是恶人吗?”
一番肺腑之言,纵使善辩如海杰也陷入沉默,只余一声长叹。
“报——”
正在场面陷入尴尬之际,帐外卫兵来报:“游侠武芷求见主公!”
武芷?她来做什么。宋风正疑惑间,海杰仿佛终于寻到救星,赶忙回应道:“快快有请!”
“喏!”
不一会,武芷被带进帅帐,见了宋风二话没说,先嘟起小嘴,试探着说道:“师傅,徒儿又来求您了……”
“你的事稍后再说。”
终于逮到一个打破僵局的人,海杰哪能轻易放过她,抬手轻轻抚摸其头顶,乐呵呵的说道:“明日一早,宋兄便要去往王宫,向闵柔提亲,你怎么看?”
“什么?!”武芷的反应比预想中还要激烈,本就灵动的大眼睛都快瞪圆了。
“不行!绝对不行!”
完了完了,玩脱了!假扮闵柔向宋风示好,只是想要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而已,怎料宋风这怪人居然……
难道是自己演的太过头了?这可如何是好。
见她连声反对,倒是让海杰好奇心起,坏笑着打趣道:“又不是娶你,紧张什么?”
有区别吗?!现在‘闵柔’就是我啊! 武芷心里在呐喊,脸上却憋得通红,支吾了半天,才勉强编出一个理由::“我……我问过了!公主姐姐说她最讨厌师傅你了!”
“是吗?”宋风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没得罪过她吧?”
“哼!”武芷仿佛已将自己说服,笃定的说道:“哪有人整天板着脸,天天抱着酒壶的!”
“姐姐说,如果每天面对一块酒坛里泡着的烂木头,还不如买根麻绳吊死来得痛快!”
“咳……哈哈哈……”海杰拍案大笑:“妙,妙啊!”
“多少女子暗许芳心,一众旧臣苦寻门路将自家闺秀送来,都被宋兄拒绝。”
“好不容易起了续弦之念,却被拒绝的如此彻底,甚至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缘分之事,当真是妙不可言!”
“别胡扯。”宋风面色一沉,瞪了他一眼:“哪有什么女子暗许,没听说过。至于闵柔的态度,估计也是这小丫头在瞎编。”
武芷一听更急了,跺着脚喊道:“我为什么要瞎编?骗你既得不到糖吃,也没有成就感。”
这小丫头向来古灵精怪,宋风哪会信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种事不可强求,明日我入宫去问不就得了。”
“若她果真拒绝,那也是……她的命数。”就只能按照海杰之言,斩草除根了。
“不行!”武芷吓得魂飞魄散,小脑袋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其实我喜欢你!”
“啊?”宋风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笑:“小屁孩,别胡闹。”
“那……那就是花姐姐喜欢你!圣女姐姐喜欢你!”武芷已经语无伦次,急得额头直冒汗。
“总之,全天下的女孩都可以喜欢你,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公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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