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孙子？！”
应灿灿巨大的龙首僵住，红宝石龙目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是我想的那个孙子吗？”
她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一觉醒来，不仅儿子长大了，连孙子都冒出来了？
这进度条是不是拉得太快了点？
她正处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中，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什么时候当奶奶了”的懵圈状态。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自下方响起：
“奶奶。”
应灿灿如遭雷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应粼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再次飞身上前，停在那巨大的龙首前，恭敬而又难掩亲近地躬身行礼。
“奶奶！”这一次，他声音更大了一点，语气中的激动完全无法掩饰。
这一声“奶奶”，精准地劈入了应灿灿混乱的脑海。
“奶……奶奶？你、你叫我？” 应灿灿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庞大的龙躯甚至因为过度震惊而身子一晃，差点从云头上一个倒栽葱掉下去。
她低头，巨大的龙目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挺拔漂亮的年轻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记忆里那条小胖龙、会奶声奶气缠着她要抱抱的宝贝儿子的痕迹。
“你……你是……青溟的……崽？”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巨大的龙爪无意识地抬起，指了指应粼粼，又指了指自己，一副“这怎么可能这不应该”的呆滞模样。
在她的认知里，青溟明明还是个需要她保护的龙宝宝啊！怎么一转眼……连崽都有了？还这么大了？
应粼粼看着自家奶奶这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语气却更加柔和肯定：“回奶奶，家父正是应青溟。孙儿应粼粼，拜见奶奶。”
应灿灿仔细辨认，她不知道青溟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但她从应粼粼身上，看到了和她化形后相似的眉眼，以及和丈夫青龙相似的轮廓。
鼻子动了动，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从这小子身上，闻到了青溟的气息。
巨大的龙口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
庞大的龙脸上，表情极其丰富地变幻着。
震惊、茫然、到一种“我居然真的当奶奶了”的诡异狂喜，最后统统化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点羞涩和手忙脚乱的激动。
“那个……” 她咕咚咽了口唾沫。
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巨大的龙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笨拙地低下来，试图凑近应粼粼仔细看看，那巨大的龙眼甚至激动得泛起了泪花。
“哎呀……真帅，这小脸，真标志。”
“奶奶……”应粼粼被夸得满脸通红。
应灿灿巨大的龙爪抬起，想要像刚才那样碰碰孙子的脸颊，又怕自己力道太大，最后只是用最小的爪尖，极其轻柔、带着万分珍视地，虚虚地拂过应粼粼面前的空气。
仿佛怕碰碎了这宝贝孙子。
“奶奶……” 应粼粼感受到那份笨拙却真挚的疼爱，心中暖流涌动，眼眶也有些发热。
“咳咳，那个，喊得我有点老啊。”应灿灿表示很喜欢这个孙儿，可奶奶这个称呼，她实在有些接受无能啊。
“那您想要我叫您什么？”应粼粼是个孝顺孩子，真诚发问。
他知道，有些方言里，奶奶还有别的叫法。
应灿灿思忖之后，眼睛一亮：“要不，你叫我姐姐吧！”
应粼粼一个趔趄， 差点平地摔跤：“粼粼不敢。”
“粼粼？”应灿灿眼睛一亮：“你叫粼粼？”
“是的，孙儿名叫应粼粼。”
应灿灿满脸喜色：“你看，你叫应粼粼，我叫应灿灿，听起来就很像姐弟嘛！多亲切！”
“啊，咳咳咳！”应粼粼被口水呛到，他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坚决：“奶奶，这……这万万不可！若是让父亲知道我叫您姐姐，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父亲总不能叫他这个儿子为舅舅吧？乱了辈了啊。
“哎呀，怕他做什么？有奶奶，啊呸，姐姐我给你撑腰。”应灿灿试图拿出长辈的架势，怂恿孙子造反。
应粼粼连连摆手：“奶奶，父亲为我取名‘粼粼’，我现在才恍然，这名字正是取您名中‘灿’字之光，寓意‘粼粼波光，灿若星辰’，这其中蕴含的是父亲对您无尽的思念。这份心意，孙儿不敢，也不能僭越。”
提到儿子对自己的思念，应灿灿瞬间哑火了。
巨大的龙目眨了眨，闪过一丝柔软和愧疚。
算是默认了“奶奶”这个称呼，只是龙脸上那点小遗憾还是藏不住。
又灵机一动，“要不，你叫我少奶奶吧，加个少字，显年轻。”
她十分佩服自己的机智，看吧，只要肯动脑筋，东边不亮西边亮啊。
“噗！”秦悠悠直接喷了。
“咳咳咳咳！”被口水呛到的咳嗽声自四周同时响起。
应灿灿满脸疑惑：“怎么了你们？这个称呼有问题吗？”
“那个……奶奶，您还是别思考了。”应粼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兽族没有少奶奶这个称呼，毕竟兽族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母系氏族。但在人类的世界，少奶奶还真不是一个光辉的词儿……
听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看着众人诡异的目光，应灿灿心里直犯嘀咕。
难道自己闹了个笑话？
她沉睡太久，历史中有很多东西发生了改变？
罢了罢了，还是少说两句吧，她闭紧了龙嘴。
秦悠悠却忽然笑得猥琐，她看向应粼粼：“粼粼啊，你叫灿灿奶奶，灿灿是我好闺蜜，那你是不是可以也叫我……”
超级加辈！
应粼粼脸色一僵，“飞棍兄，这……”
应灿灿立即急眼：“欸，你叫她为兄，那凭啥不能叫我姐！”
乱了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下方众人听着他们关于称呼的讨论，早已是一片哗然！
他们之前只知应粼粼是龙脊学院的学生，天赋还行，长得漂亮，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正儿八经的龙族后裔！而且还是刚刚苏醒的、这位太古祖龙的亲孙子！
“应粼粼……他竟然是龙神大人的孙子？！”
“藏得可真深啊！”
花弦歌愣怔，所以，这漂亮的小伙子，和悠悠走得近，并不是因为，他们是那种关系？
花弦歌看向秦悠悠，只见她眼神是那么的清明，看向应粼粼的眼神，并没有丝毫情愫，甚至还跃跃欲试，想当应粼粼的奶奶。
花弦歌忽然就爽了。
果然，谁都配不上悠悠。
自己，应粼粼，还有上方那四位古神，都一样，只是她的朋友，谁也不比谁高贵。
他浑身舒畅，所有嫉妒的情绪，消失无踪。
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总好过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他笑得灿烂。
花妍儿看向自己哥哥，看他表情这么复杂地变化，仿佛看到了前几日的自己。
嫉妒、不甘、放弃、释然。
而哥哥的目光，锁定在……
随着花弦歌的目光向上看去，花妍儿猛然一震。
“难道……”
她惊了。
飞棍同学变成女孩这事儿，她震惊之余，心里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烧，她甚至想过，哪怕是女孩，她也愿意。
可就怕飞棍同学喜欢男人。
现在，比飞棍同学喜欢男人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
哥哥的心上人，好像和她，是同一个……
花弦歌唇角的笑悄然收起，感受到旁边直勾勾的目光，他下意识转头，下一瞬，和妹妹的目光撞到一起，两人猛地一僵。
乱了乱了，鸡毛炒韭菜了！
另一边。
龙脊学院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他们竟然和一位龙神嫡孙在一个学院学习……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考古系学子、小飞云，也十分惊讶。
蓝氏兄弟虎躯一震。
等等！
当初他们还因为误会，霸凌了应粼粼一段时间！
兄弟俩立即冷汗涔涔。
“哥，你说我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蓝泽双腿打颤。
他先是给创世神画那种性质的画册，又欺负过应龙的孙子……
蓝霄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飞棍兄或许好说话，毕竟她要弄你早就弄了。但应粼粼的奶奶……还真不好说啊……”
“完了完了……”
“哥，一会儿应粼粼要是告状，我就把所有过错揽自己身上，你直接逃命。”蓝泽流下两行赴死的清泪。
蓝霄目眦欲裂地拒绝：“不，弟弟，你是我弟弟，哪有弟弟替哥哥抵命的道理，一会儿你逃，我来扛！”
“不，哥！我……”
“你听我说弟弟，家族还需要你，我把诶可四七也交给你……”
“哥，你比我稳重，比我踏实，你才是蓝家的下一个顶梁柱，我无关紧要……”
兄弟俩个彼此争抢着赴死，争得不可开交。
天上，应灿灿忽然想起什么，巨大的龙首又朝应粼粼凑近了些。
好奇地问道：“对了乖孙孙，你母亲呢？她肯定是个大美人吧？快跟我说说！”
提到母亲，应粼粼眼神微微一暗，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语气低沉了些：“回奶奶，我的母亲……是一位人类女子。”
“人类？”应灿灿龙目眨了眨，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反而带着点好奇，“人类好呀，心思比兽族细腻，那等回头我们出了这里，你带我去找她，我攒了些宝贝，可以补上当年缺了的彩礼……”
应粼粼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奶奶的话，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和积压已久的委屈。
“奶奶，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她是为了保护年幼的我而去世的。”
“什么！”应灿灿声音猛地拔高，带着雷霆之怒：“谁敢欺负我孙儿！”
“正因为孙儿是龙与人的混血，这些年来……孙儿，以及世间所有身负异族血脉的混血者，受尽了世人的鄙夷、欺压和迫害！”
蓝氏兄弟猛地一哆嗦。
眼里都是绝望。
来了，告状开始了。
他们要完了。
但……因为他是混血，所以他们迫害他？
蓝泽举起双手哆嗦：“天地良心，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混血！”
他声音和隆隆若雷声的龙吟相比，细若蚊蝇，而且，应灿灿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粼粼，你只管把这些年的事儿都说出来。”
应粼粼重重点头，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
声音逐渐激动起来：“在圣光神殿隐蔽的宣扬之下，世人视混血为异类，为杂种！混血们美貌，却因血脉杂糅、修炼天赋一般，只能沦为当权者的玩物。”
“星族更是躲在圣光神殿之后，对我们肆意捕杀、剥皮抽筋、炼魂取血！”
“我们东躲西藏了万年，而龙族也于堕龙谷全部焚身炼魂，随创世神一同踏入轮回，年幼的父亲……成为了世间仅存的唯一龙族。他因为星族和伪神的追杀，只能隐姓埋名……”
应粼粼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和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望向庞大的祖母，一字一句，恳切地请求。
“奶奶！您既已归来，孙儿恳请您！为我混血一族，主持公道！求奶奶，为我们出这口积压了千万年的恶气！”
他将所有混血种族这些年来所受的苦难与委屈，尽数倾诉于刚刚苏醒的祖母面前。
应灿灿巨大的红宝石龙目中的光芒逐渐变得冰冷、锐利，风暴在其中凝聚。
听到“剥皮抽筋”、“炼魂取血”这些字眼时，她庞大的龙躯甚至微微震颤了一下，源自太古祖龙的恐怖怒意弥漫开来，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她宝贝儿子选择的伴侣所生的孩子，竟然在外面受这种委屈？
那些混账东西，竟敢如此对待她的血脉！对待那些本该受到庇护的生命！
“岂有此理——！！！”
一声震怒到极致的龙吟，猛地从应灿灿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震得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颤抖！
“星族？呵呵，很好……”
当年就是星族，在众神失去人性和情感之际，在悠悠分裂神魂、想要铸造轮回大道的关键时刻，忽然卸下所有温顺的伪装，想要乘虚而入，搅乱这片大陆。
若不是悠悠将肉身化为天上的那轮月亮，镇住了漫天的星光，这大陆，恐怕早已沦为他们的屠宰场！
如今轮回之道已立，所有濒临失控的古神，都已经带着理智回归。
和星族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就在这时，秦悠悠头脑中，响起了秦幽带着笑意的声音。
“悠悠，星族两大尊者，归墟、葬劫，率领星族军团，驱使星之嗅犬，定位到了楚媗天的所在，降临次大陆！”
秦悠悠眼睛一眯。
当初留下的圈套，他们，终于踏进来了。
那就，全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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