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咖啡机突然发出完成的提示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但没有人去倒那新煮好的咖啡。
霍辰远走向窗边，背对着她：“我删除那条信息，是因为发信人是苏女士。她发了一些暧昧的内容，我不想让你看到后误会。我说手术忙的那几周，确实有一部分时间是在处理她的病例，但更多的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她在纠缠我，怕你担心。”
他转过身，眼中有着林云筝从未见过的疲惫：“这个患者有严重的心理依赖倾向，对医生产生感情是她的病理表现之一。
作为医生，我既要治疗她的心脏病，又要妥善处理这种移情现象。这很累，云筝，真的很累。所以我选择不告诉你，不是想隐瞒，只是想保护你免受这种无聊事情的困扰。”
林云筝的心微微震动，但仍有不甘：“那你为什么不说？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知道什么最伤人吗？不是别人对你的骚扰，而是你选择独自面对，把我排除在外。”
“因为我是医生！”霍辰远突然提高声音，“我有职业道德要遵守！我不能随意讨论患者的病情，即使是与你！更何况这种涉及心理隐私的内容！”
“所以现在是我的错了？”林云筝感到一阵委屈，“我发现了问题，提出疑问，反而成了不信任你的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辰远无力地摆手，“我只是...期望你能明白我的处境。”
“我明白你的处境，但谁明白我的？”林云筝的声音哽咽了，“当你晚归时，我独自在家等待。当你手机有神秘信息时，我内心挣扎是否该询问。当你衣服上有口红印时，我整夜无法入睡...霍辰远，信任不是理所当然的，它需要滋养和维护。而你，最近似乎忘记了这一点。”
霍辰远沉默了。阳光现在完全照进厨房，将一切细节都照得明亮而清晰——台面上还没清洗的煎锅，桌上渐渐冷却的早餐，以及两人之间那道突然出现的鸿沟。
“你说得对。”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可能太专注于处理职业伦理问题，忽略了关系中的伦理。医生身份不应该成为缺乏沟通的借口。”
林云筝靠在料理台边，突然感到无比疲惫：“辰远，我不是要你汇报每一个细节。我只是希望，当有什么可能影响我们信任的事情发生时，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让我从别处发现。”
霍辰远走向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我道歉。为我的隐瞒，为我的自以为是，为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林云筝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应他的触碰：“那个苏女士...你真的处理好了吗？”
“她昨天出院后，就不会再是我的患者了。如果她继续骚扰，我会正式通过医院渠道解决。”霍辰远保证道，“不会再有任何隐瞒。”
早餐已经完全冷了。窗外的阳光却越发灿烂，仿佛在嘲弄室内的阴霾。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林云筝轻声问，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霍辰远捧起她的脸：“也许不能，也不应该。也许我们需要的是向前走，建立一种新的信任——不是基于天真的假设，而是基于经过考验的理解。”
他拭去她不知不觉滑落的泪水：“感情就像你设计的珠宝，需要定期检查和维护。有时候甚至需要熔炼重铸，才能变得更加坚固。我忽略了这一点，对不起。”
林云筝终于回应了他的拥抱，脸埋在他胸前：“我也对不起。为我的怀疑，为我没有直接问你。”
“合理的怀疑不是过错。”霍辰远轻吻她的头发，“它提醒我们，任何关系都需要不断注入新的理解和沟通。”
咖啡的香气依然弥漫在厨房里，但两人都没有心思再去倒一杯。他们相拥在晨光中，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的小船，终于找到了避风港。
“那个口红印，”良久，林云筝轻声说，“我差点让它定义了我们的感情。”
“它没有定义我们的感情，”霍辰远肯定地说，“但它提醒了我们，即使是最坚固的连接，也需要细心呵护。”
窗外，一只鸟落在阳台栏杆上，啾啾鸣叫。城市开始苏醒，车流声隐隐传来。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带着所有的可能性和希望。
“我们重新开始吧，”霍辰远提议，“从一顿早餐开始。让我重新为你做早餐，就像我们刚开始在一起时那样。”
林云筝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诚微笑：“你记得怎么做早餐吗？大医生。”
“也许需要点提醒，”他笑着松开她，开始清理台面，“但我相信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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