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岛上有许多个码头,位于英法领地交界的那处,本就是为缓解英法区海港的压力而额外开辟的小港口,平日里也是几处海港中最为清闲的;
近日格列佛先生的船队登记停泊在那儿之后,更是几乎没有船只和人员频繁过往了。
今夜的港口附近却比昨日还更冷清,或许是因为,岛上的大部分人都去参加王尔德阁下的假面舞会了。
人流零零散散地从四面八方去往英区最繁华的地带,在那些戴着假面的人中,却有两名男子与众人背道而驰。
二人都留着一头微微打卷的黑色长发,又俱是身形修长、气质出众。
身高略高些的那位拿着一根手杖,打扮得像中世纪的炼金术士;另一位则是十分正常保暖的穿着,只有脸上戴着的假面昭示着他们是从一处来的。
这两个显然刚从假面舞会上出来的人自然就是“焕然一新”的叶芝和“表里不一”的“兰波”。
值得一提的是,叶芝在cosplay一道上还是十分敬业的:
他之前的身份是亨利·卡文迪许,自然要适配纯血贵族应有的浅金色头发;
但现在的他是巫师,于是他便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黑色长发——当然是黑发更有灵性的神秘感一些!
此时离午夜12点还有两个小时,而叶芝已经与“兰波”达成共识,提前出发前往码头。
尽管千代宁宁知道,格列佛的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安静停靠在那处港口了,这便意味着等会儿将要发生的必然不是一场能够轻易善了的谈判——连mimic的人都被一道藏起来的话,或许称之为谈判都算是牵强;
但是,今夜无人的、安静的码头当然是双方都认可的秘密议事处:如果发生了一些“冲突”,至少,不会那么快便将守卫引来......
至于叶芝为何离开了一趟换了个装扮回来便立刻改变了主意,这与“费列克斯”看她的那一眼有没有关系,叶芝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这一切其实不在千代宁宁的考量中。
她只知道,stone的两位阁下似乎非要和她打一架,而她天然便是要奉陪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拿到纪德的异能力是迟早的事。“格列佛游记”已经在异能书里了,王尔德先生那边......也已有了苗头。如今只剩下,叶芝和凡尔纳......
无论叶芝先生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她本就势必要“见识”他的异能力,她甚至觉得,对方摆的这一局完全就是正中自己的下怀!
毕竟对她而言,“格列佛”的异能力已经不是秘密了——
她抬头眺望远方,海港已经灯光朦胧地映入眼帘:
今天是个绝佳的好天气,海岸的风不算大,勉强也算得上风平浪静;
天边有几朵蓬松而低垂的积云,正巧将月亮遮掩住,月光从云上映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零星稀疏的星子在其间闪烁......
——或许,她的优势还不仅如此......
“叶芝先生,我们已经快到码头了,或许......您该告知在下,格列佛先生带着mimic的人去哪儿了?”
这一带一眼望去已经见不到人影了。将风衣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随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提问的语气相当自然,
“毕竟,凭借那位阁下的异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悄悄离岛而不被任何人察觉。无论如何,在下都有必要确认这一点,以确保眼下所做的都并非无用功......”
叶芝沉默了一刹,却答非所问:“......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实在是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换了全新装扮却还是很快就被认了出来,这令他感到有些别扭......
他试图劝自己往好里想,兴许对方就是超越者级别的伪装异能,同时就跟王尔德一样,自带一种看破真实的能力呢?——等一下,这根本说不通吧!他又不是用异能力做的造型!
越想越觉得,真相似乎只能是——对方连他的那些个人癖好都知道得十分清楚......
真的存在这样具体入微的情报能力吗......?叶芝疑惑地感慨着,内心的古怪让他又一次忽略了隐约浮现的违和感乃至熟悉感......
听到问题的千代宁宁忍不住笑了笑,明明刚刚还坚称是才到舞厅,决然否定自己与“卡文迪许”有关系,叶芝先生这一刻的语气却与默认无异啊。
她看了眼叶芝脸上仍戴着的面具——不再是之前青铜色的那张,而是银色描金的半脸面具——心里已经在琢磨等会儿的首要任务便是打破它......
“虽然您可能自认为,连英国政府都没发现您就是stone的首领,但,事实就是如此......”
“法国政府掌握这样的情报并不困难......乔治早就猜到了stone的首领就是从属于英国政府的超越者。”——这怎么不是实话呢?
不论叶芝猜到了多少,她这边都已商量决定,只要对方不揭露,便将“兰波”的假面演出进行到底,因此,所谓情报来源当然只能是法国政府。
叶芝自然是不会这么容易轻信的。尽管他没有任何依据能否定法国政府的情报能力,但这并不妨碍他几乎立刻便产生了被敷衍乃至愚弄的感觉:
“就算你这么说——也该先怀疑萧伯纳那家伙吧!”
这番对话其实早在西默农的预料之中,千代宁宁脸色不变,用波澜不惊的语调秒回:
“这位阁下确实比您高调一些,就算是远在法国的人也听说过......他在政府似乎时常有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但这样一来——反倒不像是stone的首领了啊。”
不知为何,听到对方的这条逻辑,叶芝奇迹般的平复了内心的别扭:听起来,在外人眼里,stone的首领果然就是十分有格调的神秘人物......
“你这么说的话,伯纳德确实太离谱、我是说,太松懈了......咳......”叶芝下意识道,又立刻反应过来,提出了另一个在外人眼中理应更靠谱的假设——
“那么.......詹姆斯·乔伊斯呢!”
“我相信你们不会查不到,他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和崇高的地位。即使他是爱尔兰人又表现出无心政治的样子,都无法阻挡女王和政府对他的赏识和看重......”
叶芝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某种想法,他吐露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样的人......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他比我更应该成为一位秘密首领......如果stone的首领是乔伊斯,真是再好不过了......”着实有些遗憾的感觉啊......
千代宁宁发现,这一刻的叶芝先生似乎对她付出了她想要的那种直率的真诚。
或许他早已察觉到隐瞒的无用,即使正如他此刻试图论证的,直接锁定他的身份并没有她所辩解的那样有理有据。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内心的实话:“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有些人天生便是一个人的,我是指,精神上的疏离和绝对独立......”
“‘集体’这个词看起来与他们无缘。并非每个人都能像您一样领悟‘集体’这个词的使命感,许多人甚至尤爱批评它......”
这种已然分不清是明示还是暗示的话,无疑又一次暴露了她对乔伊斯和叶芝的过度了解。但叶芝先生并没有再与她辩驳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依稀看到,他的唇角似乎短暂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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