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把天洗得透亮，空气里带着点儿植物叶子的味道。
别墅里头安静得很，只有司莫尼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像在奏乐。
何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但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眼皮子一直跳，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锁柱从楼上下来，脚步声在地毯上轻得听不见。他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何薇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睡不着？”李锁柱问。
何薇点了点头。
“习惯就好。”他笑了笑，“有些人一换地方就认床，尤其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意味深长，让何薇心里一紧。
“这里很好。”何薇说，她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点什么。
“好？”李锁柱挑了挑眉，“你觉得好在哪儿？”
“安全。”何薇回答得很快，这是她最需要的。
“安全？”李锁柱的笑容更深了些，“你觉得我是你的避风港？”
何薇没接话。避风港？她可不觉得。
“你们姐妹俩，”李锁柱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里，看起来挺放松，“感情真好。”
“是。”何薇说。
“为了她，你什么都肯做吧？”李锁柱问。
这个问题有点直白，让何薇心头一跳。
“她是我妹妹。”何薇回答。
“妹妹？”李锁柱慢慢重复了一遍，“血缘关系吗？”
何薇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你和司莫尼，”李锁柱接着说，“长得一点都不像。”
何薇僵住了。她知道他们不像，但她没想到李锁柱会直接说出来。
“有些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感情比亲姐妹还深。”李锁柱看着她，眼神好像能看穿人心，“有些人，就算有血缘关系，也恨不得把对方踩进泥里。”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何薇的反应。
“你说，李晴对司莫尼，是哪一种？”他突然问道。
何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脑子里闪过李晴那张扭曲的脸。
“是后一种。”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是了。”李锁柱点点头，“在这个家里，血缘关系有时候……不作数。”
何薇的脑子嗡嗡作响。李锁柱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他知道了多少？
“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何薇问道。
“好奇。”李锁柱说，“也想了解一下，我花大力气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人，到底值不值。”
他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就像在谈论一件商品，让何薇感到一阵屈辱。
“你觉得我们是商品？”何薇反问。
“当然不是。”李锁柱否认得很快，“你和司莫尼，在我看来，是两件……很有意思的收藏品。”
收藏品？这个词让何薇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放心，”李锁柱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我不会把你们摆在架子上，也不会让你们沾灰。”
“我会让你们……发挥更大的价值。”他说，声音很轻，却像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砰！”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司莫尼端着一盘煎好的牛排走出来。
她脸色有点红，不知道是厨房的热气熏的，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姐，李总，吃牛排。”司莫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
“谢谢司莫尼。”李锁柱对着她笑了一下，笑容里看不出刚刚的深沉。
何薇看着司莫尼，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她不知道李锁柱刚才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还是无意的。
她更不知道，李锁柱说的“更大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三个人在餐桌旁坐下，安静地吃着晚饭。
晚餐的气氛很沉闷，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刀叉和盘子碰撞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李锁柱似乎心情很好，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何薇，又看看司莫尼。
他的目光像是在观察两只被他放进笼子里的鸟，带着一种探究和玩味。
司莫尼吃得很慢，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何薇努力表现得正常，但手心里全是汗。她能感觉到李锁柱的目光在她和司莫尼之间游移。
仿佛在比较，在衡量，又或者，在计划着什么。
“明天，”李锁柱突然开口，“我想带司莫尼出去一趟。”
何薇和司莫尼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刀叉。
“去哪儿？”何薇脱口而出。
“有点事情。”李锁柱说得轻描淡写，“让她见见几个人。”
“什么人？”何薇问。
“对她将来有帮助的人。”李锁柱回答。
“不。”何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李锁柱放下刀叉，看着何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
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
“李总，林小姐来了。”外面有人低声说道。
李锁柱抬了抬手。
门开了，一个穿着长裙，气质温婉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正是林雪。
她看见包厢里的情景，愣了一下。
“锁柱，”她轻声叫道，“你在忙？”
李锁柱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不忙，”他说，“介绍一下，这是何薇，这是司莫尼。”
然后他看向何薇和司莫尼。
“这是林雪。”李锁柱说道。
林雪对着何薇和司莫尼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们好。”她说道。
何薇看着林雪，又看了看李锁柱。她不明白李锁柱为什么突然介绍林雪给她们认识。
司莫尼也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坐吧。”李锁柱对着林雪说道。
林雪在李锁柱身边的位置坐下。她看起来和李锁柱很熟，动作自然，没有任何生疏。
“刚刚在谈什么呢？”林雪问道。
“没什么，随便聊聊。”李锁柱笑了笑，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何薇心里却绷得更紧了。她总觉得李锁柱带林雪来，不是随便聊聊这么简单。
司莫尼也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她看了看何薇，又看了看李锁柱和林雪。
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会给她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李锁柱和林雪聊着一些何薇和司莫尼听不懂的事情，偶尔看向她们，眼神里带着审视。
何薇能感觉到，自己和司莫尼像是被摆在台面上，供人打量。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却又无能为力。
司莫尼更是紧张得手心都快出汗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坐着。
她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格格不入。
“司莫尼，”林雪突然开口，“我听说你最近在学表演？”
司莫尼愣了一下，没想到林雪会问她这个。
“嗯，是的。”她小声回答。
“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公司试试？”林雪问道。
司莫尼一愣，抬头看向林雪。
何薇也看向林雪，心里充满了戒备。这个女人突然提出要司莫尼去她的公司，有什么目的？
李锁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司莫尼，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的表情。
司莫尼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何薇，又看向李锁柱。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雪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强势。
“我的公司，在业内还算有点名气。”林雪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来，我会亲自带你。”
这个条件很诱人，对于一个正在学习表演，渴望机会的新人来说。
司莫尼的心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不能轻易做决定。
她看向李锁柱。
李锁柱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红色液体。
“这是个机会。”李锁柱说道，声音不大，却像是有某种魔力。
司莫尼看着李锁柱，又看了看林雪，心里挣扎着。
她知道，如果接受了这个机会，就意味着她要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她可能无法掌控的世界。
“你不用急着决定。”林雪似乎看出了司莫尼的犹豫，微笑着说道，“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司莫尼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谢谢林小姐。”她说道。
“不客气。”林雪说道，“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合作。”
何薇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她知道，李锁柱和林雪的出现，不是偶然。
他们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她和司莫尼，只是这盘棋中的棋子。
她心里充满了警惕。她必须尽快弄清楚，李锁柱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能让司莫尼，被他随意摆布。
晚餐结束后，李锁柱和林雪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林雪起身告辞。
李锁柱亲自送她到门口。
何薇和司莫尼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姐，”司莫尼小声说道，“你说，林小姐是真的想帮我吗？”
何薇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说道，“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司莫尼低下头，心里充满了不安。她知道何薇说得对。从她们住进这里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情是简单的。
“别担心。”何薇拍了拍司莫尼的肩膀，“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司莫尼看向何薇，心里涌过一股暖流。至少，她还有姐姐。
李锁柱送走林雪回来，看见何薇和司莫尼站在客厅里。
“怎么，还不去休息？”他问。
“李锁柱，”何薇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锁柱笑了。
“不是说了吗？”他说道，“让你们发挥更大的价值。”
“你想利用我们？”何薇问。
“利用？”李锁柱摇了摇头，“这个词太难听了。”
“我只是在投资。”他说道，“投资在你们姐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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