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她毫无半分犹疑的答应，“拔剑吧，你要用什么剑，九天斩穹？”
“哼。”司凌夜冷笑两声，随手从乾坤戒中取出了另一把普通的剑，“我就用这把，省得你说我凭借兵器之利，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有一些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同是决斗，他可不想比修冥差。
“效仿修冥吗？”她轻笑，眼带挑衅，“那你的结局一定和修冥一样。”
他优雅的一侧身，并不动怒，“那便请师尊多加指点。”
“师尊可认得此物？”将从乾坤戒中取出的奇形石头在女子面前晃了晃，随手丢在地上，寒芒一点，剑锋同样指向了女子。“我说过会让你心服口服。不是对自己的剑术很自傲吗？我偏要在剑术上彻底打败你！”
东方九容点了点头，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原来是锁灵石，这倒公平。来吧！与你一战，是我多年夙愿。”
两人站在尸体堆间，除了风声外再无其他声音，森冷的剑锋互相指着对方，月光下透着幽幽的光芒。
“呵……青霜。”望着熟悉的剑，他倏忽冷笑，“当年你把这把剑赐予我，如今，又拿着此剑指着我。该说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轮回？”
她不语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当初我曾渴望你大成之后与你畅快一战，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达成。或许，这正是天意。”
“天意？”他再度冷笑，“什么狗屁天意，全是随你心意！”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摆出了相同的阵势，衣袂无风自动，凭空凝出一股肃杀的气氛。
不知是谁率先动了。
纵横的剑气几能割裂空气，幽蓝的冷光割出万千残影。
寒影绰绰，交错的身形有如鬼魅，若有灵力，雷霆万钧的剑意，则可劈山裂海。
一门所出，互相之间再熟悉不过对方的剑招——无论对方用的是东方剑术、冥罗剑术、玄极剑术，还是她结合毕生所学，自创的剑术。
他和她学剑的时间虽不长，却几乎得尽了她所有的真传。唯一空缺的冥罗剑法，也在后来的阴错阳差中和她尽数学齐。
对方的每一招、乃至下一招该如何应对，全部熟稔于心。一时之间胶着难分，唯有叮叮当当的双剑相交之声响彻云霄。
招招狠辣，皆是杀招。
稍有不慎，就会被穿胸裂喉。
并非以往师徒间传道授业的点到为止，而是生死搏杀。
“师尊可还记得此式？”“铛”的一声双剑相交，剑身之间擦出火星，青年维持着潇洒的意态，浅笑，“这是师尊最先教给我的招式，这么多年，徒儿皆谨记于心。”
她沉默不言，极快的收力变招，转瞬劈出下一式，寒凉的剑刃直指青年脖颈。
“师尊还真狠心。”分明是在生死相搏间，他却还有闲心说话，“前不久才发过血誓说爱我，现在却招招要取我性命。呵呵，难怪你会立下那种只生效一句话的血誓，师尊果然是心机深沉。不过，徒儿好心提醒你，这一次，徒儿可不会再上当受骗，我要你立长效血誓，就像你和傅九霄那样。”
她恍若未闻，全副身心都集中在手中的剑上，回剑一挡，挡下了对方凌厉的杀招，又是一剑斜斜刺出，直击他因说话而分心的破绽。逼得他无可奈何，只好收敛心神，身形向后飘去，堪堪躲避了这雷霆一击。
司凌夜神色终于变得阴沉凝重，她招招滴水不漏，步步紧逼，他的年岁摆在那里，虽然本身天赋绝佳，剑法招式也和她学了个遍，但在临敌经验和对细微之处的精研上，毕竟无法和淬炼千余年的“剑痴”相比。
短时间内势均力敌，时间一长，他的劣势尽显，动作迟滞了许多，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再不复最初的闲适和自信。
她的眼神专注平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手中的剑，剑随心动，剑势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散乱，反倒是愈发行云流水，绵绵不绝。
望着她的眼神，他突然回忆起了在冥罗圣教时，她和修冥的惊天一战。彼时的她眼神狂热，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可如今，她的眼神里褪去了所有的狂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好像与手中的剑融为一体，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他忽然觉得恐惧。
道心崩毁，灵力尽失，受尽折磨，尊严折堕。
再加之被他囚禁了这么久，可她的剑术不仅未曾倒退，甚至更上一层楼！
恐惧感愈发强烈，他本以为他已处在掌控位置，能掌控她的一切，可现在看来，不管他的纸面实力再怎么强大过她，但她似乎仍是游离于外，就像高天之上的明月，即使短时间内被他拉下了凡尘，但总有一天会回到天上，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被他掌控。
抓住他走神的霎那，森冷的剑锋如鬼魅影，手腕迅速颤动，剑尖轻点，天罗地网的剑势铺天盖地，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他眼神一寒，手中长剑急舞，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堪堪挡住了疾风骤雨般的剑势。她的剑如雷如电，速度太快，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饶是他再怎么竭力防御，仍是左支右绌。
“唰”的一声，左肩衣衫被寒锐的剑锋割裂一块，若他反应再慢些，那一剑就会刺穿他的肩膀。
她的攻势愈发紧密，不给他半分喘息的空间。恍惚间，他仿佛又变回了少时那个伏在尘埃里仰望明月的少年。身体本能的开始颤抖，“哗啦”一声，这次是鬓发被削去半截。
一个走神的功夫，破绽就被抓住。数招之间就险象环生，他败象已现。
他定定凝视着她，她的眼神若深潭幽深，里面没有手中剑以外的任何事物，包括他。
他想要明月只独照他一人，可他忘了，天上的明月，本就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可是……
漆黑的桃花黑瞳里再次浮现疯狂的火焰，他偏要把明月拉下凡尘，偏要把她收归己有！
剑招一变，放弃了被动的拆招，变成了不要命的同归于尽打法，霎时间破绽百出。
她皱起眉头，手中剑锋不停，很快就在青年身上划出了深浅不一的伤痕。他恍若不觉，剑招疯狂而散乱，近乎是在做困兽之斗。
揉身上前，胸前空门大开，几乎是拿胸膛去撞她的剑。只要她剑锋再往前一送，就会穿透他的心脏，即使他修为再怎么登峰造极，一旦心脏被破坏，也会陨落。
她吃了一惊，从物我两忘的状态被拉了出来，手中剑略一迟疑，调转剑锋向他的肩膀斜刺而去，避开了他的要害。
只不过是一瞬犹豫的空档，就被他抓住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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