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往哪儿跑?”
曾汶笙一脸惊讶的看着儿子曾元乾。
“哎唷爸,咱们要跑当然是往国外跑呀!难道还能往乡下跑呀?”
说着,曾元乾就连忙拿出手机。
“我现在就给妹打电话,给她说一声,然后咱们就收拾行李跑路,不然真被立案调查,就来不及了!”
奢华无比的婚宴视频,已经在网络上引起了滔天巨浪。
穿名贵皮带、戴名牌手表的父亲,当然经不起查。
踩到了贪腐这条红线,就算位高权重也照样完蛋。
所以曾元乾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跑,赶紧跑!
“我不跑!!”
曾汶笙猛拍桌子,掷地有声的喊了一句。
“啊???”
曾元乾攥着手机,一脸懵逼。
“你……你不跑?你是要负隅顽抗吗?还是你觉得互联网上疯狂流传的照片视频,你还能有办法解释?”
曾汶笙没有急于回答。
双手交叠抱于胸前,脸色阴沉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跑,是绝对不可能跑的,我真要选择跑了,反而相当于不打自招。”
“赵立春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要咱们自乱阵脚、忙中出错吗?”
“咱们一旦跑了,那就相当于坐实了咱们以权谋私、严重贪腐、目无法纪,以后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
“至于负隅顽抗,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咱们哪有反抗的资本和实力?而且负隅顽抗,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曾元乾唇角微抽。
“那倒也是,咱们又不是封建诸侯,有地有粮还有兵,一个个都手无寸铁,根本就没办法负隅顽抗!”
“可你既不跑路,又不反抗,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继续看着舆论越闹越大,纪监总署找咱们问话吗?”
曾汶笙微微昂首。
“当然不是,那就跟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
“你现在先别问我具体怎么做,你赶紧打电话,让维俪和建盛过来!”
“我……好吧!”
曾元乾当即打电话。
刚拨出还没一秒,电话就接通了。
“哥,我们还有几分钟就到,爸现在怎么样?”
“爸还好,身体没什么大碍,但也已经被气得够呛,你让建盛再开快点,咱们在书房等着你们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话刚说出口,曾元乾忽然眼前一亮。
刚才一提到窦建盛,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也不管妹妹电话里还在说什么,曾元乾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爸,你该不会是想壮士断腕,丢卒保车吧?”
曾汶笙瞳孔微缩,攥紧了拳头。
“不然呢?除了让建盛背这口黑锅,你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我……”
曾元乾刚想说,他也能扛。
但一想到这口大黑锅,他不仅扛不起,而且还要吃牢饭。
顷刻间,不想坐牢的曾元乾,就当即打消了念头。
牺牲妹夫窦建盛,保全自己一家,甚至所有宾客。
怎么想,都觉得挺划算!
微微低下头,曾元乾自言自语般的嘀咕道:
“让建盛背黑锅,确实是解决这场危机的最好办法!”
“本身他就是副厅级的燕京汽车副总经理,这又是他结婚举办的宴席。”
“只要职务级别不低,权力还挺大的他肯站出来,说他用贪腐的钱,办了这场奢无比的婚礼,还给你送了名贵皮带手表,那么一切就都可以完美解释了。”
“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你完全不知道他把婚礼办得这么奢靡隆重,你作为岳父,在新婚大喜的日子,当然也不可能拒绝女婿送的皮带手表。”
“另外,客人们来都来了,你作为女方的父亲,你也不可能不跟客人们聊天喝酒,但你内心深处,是很不安宁的,事后你严厉斥责了女婿,不应该超规格办婚宴……”
曾元乾越说越来劲儿。
他觉得眼前这场危机,让窦建盛背黑锅,真是完美至极。
一个家境显赫的国企副总,贪腐堕落了。
三十多岁,好不容易相亲成功,终于结婚了。
忍不住拿出大量赃款,不仅给女方送上丰厚彩礼,还违规举办奢华婚礼。
这不就逻辑通顺了吗?
至于受邀而来的客人们,一个个都盛装出席、送上厚礼,那就更容易解释了。
人家窦建盛本身就手握实权,又家境显赫,他结婚办酒席,客人们能空着手参加吗?
这样一来,就又可以给客人们狡辩,说大家其实都是被人情所迫,不得不去送礼贺喜!
完美!
简直太完美了!
曾元乾瞬间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如此完美的解决手段,真不愧是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啊!
“好了好了!”
曾汶笙神情忧虑的说道:“让建盛站出来背这口黑锅,确实是解决危机的好办法,但你前提是他愿意站出来!”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舍弃他一个人,保住咱们所有人,这不挺好吗?”
曾元乾摊开双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然而……
曾汶笙微微抬眸,眼神冷蔑的看了一眼岁数不小,却还天真幼稚的儿子曾元乾。
“好什么好?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要觉得这事儿那么轻松简单,你怎么不站出来背黑锅?”
“你职务级别也不低呀,你也很有身份背景啊,而且你作为姐夫,掏钱给晚婚的妹妹办一场隆重的婚礼,逻辑上也说得通呀!”
“……”
曾元乾尴尬无语的挠头。
突然想想,父亲说的也没错。
窦建盛能背锅,自己也能背。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自己也一样有。
可凭什么非得是窦建盛呢?
况且窦建盛才刚和妹妹结婚,孩子都还没怀上。
难道就让他因贪腐而被双规革职,进监狱服几年刑?
等他出狱,他和妹妹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怕是想生孩子都难了。
相比之下。
好像已婚已育的自己,反倒更适合背黑锅进监狱……
想到这儿,曾元乾尴尬窘迫的说道:
“那怎么办?”
“谁都不想丢掉大好的前程进监狱吃牢饭,但这件事总得有人出来背黑锅。”
“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我想窦建盛也百分百不会答应,咱们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件事吵起来!”
曾汶笙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不是说不定要吵,而是百分之百要吵起来!”
“手握实权的滋味儿有多爽,咱们都是知道的。”
“谁想失去权力进监狱吃牢饭?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难道他就能愿意?”
“如果非得要有个人出来扛起责任,你信不信他反而觉得我更合适,反正我年龄也大了,这一届干完肯定退休?”
“那不行!”
曾元乾疾言厉色,语气汹汹的说道:
“咱们父子俩任何一个,都不能背黑锅!”
“你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高位,绝不能丢掉权力,还搞得自己晚节不保!”
“而我……我身上还肩负着不少任务,我……我也不能背黑锅进监狱,所以还是建盛合适!”
“只要他肯答应,咱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他足够的补偿,比如让妹妹绝不改嫁,一直等到他出狱。”
“还有尽可能的想办法,帮他在监狱里获得减刑,蹲个三五年就出狱,出来后还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曾汶笙默默听着。
儿子的天真矫情,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他说的这些条件,显然统统都是屁话。
窦建盛为什么愿意娶自己又胖又矫情,还三十多岁的女儿曾维俪?
以窦建盛的条件,什么样的年轻绝色美女娶不到?
归根到底,不就是为了政治联姻,以便更好进步?
如今大难临头,窦建盛怎么可能勇背黑锅?
本就是为了进步,才娶自己女儿,恐怕撇清责任都来不及。
指望他挺身而出背黑锅……
怕是还不如指望时光倒流,没有办这场婚礼。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曾汶笙连忙抬手虚压了两下。
“行了行了,你说的那些条件都没什么卵用,你就想想,他给你开同样的条件,你会不会答应吧!”
“我……我……”
曾元乾又尴尬挠头了。
看到这一幕,曾汶笙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什么屁玩意儿啊?
还经济学博士导师、国际法学教授?
果然没有真才实学,全靠吹吹捧捧、灌水糊弄的‘高级知识分子’,还不如普通老百姓遇事有头脑。
“别你你你了,维俪他们马上就到,大家先商量怎么办吧!反正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让谁出来背黑锅!”
曾汶笙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
“我去开门!”
曾元乾连忙动身,去将反锁的书房房门打开。
“爸!!”
曾维俪迅速走了进来。
“我把窦建盛的妈妈,也带过来一起商量了!”
原本坐着的曾汶笙,连忙起身。
“亲家母,真是惭愧呀!好好的一场婚礼,居然……”
“事已至此,咱们就不扯闲话了,安贵在家照顾老爷子,抽不开身,让我过来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到底该处理!”
郝娟都没有和曾汶笙握手,便径直来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而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地板上,有一台被摔烂的笔记本电脑。
“爸,大哥!”
窦建盛关门反锁,快步走上前来。
“来的路上,我们仨简单商量了一下。”
“咱们一致认为,现在不是抱怨谁搞我们的时候,咱们也没时间找出凶手!”
“当务之急,是网络舆论已经炸锅,但到现在为止,纪监部门还没有约谈咱们任何一个人。”
“我认为无非就两种情况,一是由于涉及的人太多,并且个个来头不小,他们不敢轻易行动。”
“另一个可能,便是知道咱们两家都不是一般家庭,爸还位高权重,他们在等咱们主动找上门汇报情况……”
曾元乾急忙道:“甭管是哪一种可能,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得赶紧想出个应对办法!”
话音刚落,曾维俪就大声道:
“我们仨在路上想的办法,就是欺上瞒下!”
“咱们先暂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主动去汇报情况,那就是不打自招,因为婚宴超规格违规,是铁一般的事实,完全无法辩解。”
“那么纪监部门就一定会以婚宴奢华违规为突破口,询问咱们为什么要顶风作案?又是哪儿来的钱办?”
“当然,咱们是装聋作哑了,但纪监部门肯定不会不管不问,互联网上的滔天舆论,他们还是要回应的。”
“所以他们迟早会找到咱们,对咱们提出一系列的问题,但咱们可以承认婚礼违规超标了,但绝对没有贪腐问题。”
曾元乾急忙转身。
“没有贪腐,办得起这么奢华的婚礼?”
“当然办得起!”
曾维俪自信满满的说道:
“咱们两家经济收入都不低,从政的人不少,多年来积攒下几百万的积蓄,完全是合情合理!”
“而且我和建盛都是晚婚,又都是爱面子的人,为了不留遗憾也不丢脸面,耗尽积蓄办婚礼也很正常呀!”
“更何况,咱们两家过去很多年,给亲朋好友们随了不少份子钱,如今办喜酒能收回来,大操大办也是人之常情吧?”
窦建盛立马补充道:“为了防止被人指责我们以权谋私,让人赞助婚礼而自己却不花一分钱,我已经让酒店赶紧算账,等他们把发票开出来,我就去银行转账打款!”
“到时候有银行的转账记录,也有酒店的正规发票,谁敢说我是以权谋私?我完全可以说,我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好不容易找到真爱,把婚宴办得风光体面,有什么错?”
“当然,作为公职人员,还是燕京汽车公司的副总经理,我没有约束好自己,超规格的办婚宴,引发了不良的社会影响,违反了组织纪律,我愿意接受处分……”
曾元乾愕然愣住了。
他突然觉得妹妹三人提议的‘欺上瞒下’,比父亲想的‘丢卒保车’更好啊!
根本就不用让人出来背黑锅,就完全可以完美解释。
只不过代价,就是得自掏腰包,把婚宴所有费用结清。
但就算花了两三百万,又有何妨?
这可是保住了所有人的仕途前程啊!
只要保住了权力,想把钱捞回来还不简单?
而且那酒店的老板,但凡有点智商,也该知道等风波过去后,就乖乖用别的方式,把钱退还给窦建盛。
“对了,爸的名牌皮带手表……”
“我买的啊!”
曾维俪大言不惭的说道:“建盛为了娶我,给了我不少彩礼,而我为了报答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给他买名牌皮带手表,难道不对吗?”
“对对对,没什么不对的!!”
曾元乾大喜过望,笑不拢嘴的说道:
“那么这么一来,所有问题咱们就都可以解释清楚了呀!”
“婚宴确实是办得违规,过于奢华了,让老百姓看了很不高兴。”
“但所有的花销,所有的名牌,都是有据可查的,没有贪腐一分一毫。”
“况且办婚宴,客人随礼、主家收礼,这也是千百年的传统文化习俗,咱们也不能免俗呀!”
“哎呀,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轻松化解了这么巨大的危机,哎这么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呀?”
“当然是我妈呀!”
窦建盛难掩得意模样的看向母亲郝娟。
搞了很多年外交工作,退休前都官至亚太司司长。
处理这种突发重大舆情事件,她当然比谁都更加冷静有经验。
“哎呀呀,阿姨您真是太厉害了啊!”
“这么棘手的事,我跟我爸挠破了头,都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您……”
不等曾元乾吹捧夸赞,郝娟就摆了摆手。
“我这个办法,纯粹就是耍无赖,你就别夸赞了!”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咱们清楚,对手清楚,老百姓更清楚。”
“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引发这么大的舆情,咱们的对手当然早就料到,咱们能想到各种理由和方式,狡辩糊弄过去。”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这件事本身就不复杂,就是两个背景显赫的家庭,请了许多身份贵重的客人,办了一场超规格的豪奢婚宴。”
说到这儿,郝娟稍稍顿了顿,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曾汶笙。
“明知道事情并不复杂,却还要搞这么一出,目的是什么?”
“我认为对手就是想让无数老百姓,看到咱们这些人的真实面目。”
“看到咱们顶着公仆的身份,暗地里却干出了让民众愤怒的糗事。”
“而经过这么一场风波,咱们所有人就像是被打上了一个无形的标签,再说廉洁奉公、遵纪守法,没人会信!”
曾元乾插话道:“您的意思是,赵家没打算借此事把咱们彻底搞垮,只是想把咱们名声搞臭?”
郝娟淡淡的笑了一下。
“对手是不是赵家,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不管怎么解释和补救,损失都在所难免!”
“顶风作案的建盛,还有对家人失管失教的主任您,不仅政治形象大打折扣,还会被警告处分!”
曾汶笙叹息摇头,自嘲一笑。
“没办法,谁让咱们自己做错了事,又被人抓住了辫子,可以正大光明的上纲上线,借此大做文章呢?”
“说起来,这件事闹成这样也怪我,明知道斗争越来越激烈,却还允许你们大操大办,实在是太大意了!”
曾元乾恼声道:“难道咱们就自认倒霉,不反击吗?”
曾汶笙淡淡一笑。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没被彻底打垮,你又着什么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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