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羡唇边似乎有隐隐的弧度，示意两边的士兵让开，朝长欢做了个“请”的姿势。
待长欢上到台阶上，士兵生硬地拦下了莲子。
“小秦将军是何意思？”
“城防重地，闲人免进。”
长欢哑声，难不成自己不是闲人？
并未多作分辩，随着小秦将军登上了城墙，和亲的队伍渐行渐远。
长欢落后小秦将军半步，高高的城墙之上，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城墙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阳光洒在护卫的士兵身上。
金光闪闪的马车和士兵的铠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一条流动的金色河流，缓缓流向远方。
公主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前方，她的身影在车帘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长欢能想象她此刻的心情，既有对未知未来的期待，也有对故乡的深深眷恋。
长欢抬手向远方挥了挥，月歌肩负着两国和平的重任。
希望这份责任让她不要后悔。
希望在北方的她一切都好。
目光随着队伍移动，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地平线上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山丘之后。
长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不由得拭了下眼角。
一方帕子递到面前。
长欢看着伸出手的小秦将军，并没有接下帕子。
“帕子精致，小秦将军留着自用吧。”
长欢说完就打算告辞，却被他再次叫住。
这次再被叫住，男子的气息竟是近在咫尺。
“长欢姑娘如何看待在下？”
秦子羡不知何时离长欢如此近，已经快要突破男女大防的位置。
习武之人果真行动矫捷，长欢毫无觉察，他就到了自己的身侧。
长欢退后一步，“将军英勇，乃是国之栋梁。”
“然后呢？”
“小女子与将军不熟，知之甚少，也不敢妄议.......”
“我没记错的话，长欢姑娘是从百花深处出来的吧。”
长欢点头应是。
“百花深处的姑娘，竟这般防备？”
长欢淡淡道：“将军想要问什么？”
“长欢姑娘如何看待王樟延王大人？”
听到王樟延的名字，长欢感到不解。
“将军问这做什么？”
秦子羡收起帕子，问道：
“京都人人都道你们二人不畏身份地位悬殊，打破世俗偏见，情深似海、情比金坚......”
长欢嗤笑一声，“小秦将军平日没少去茶楼听说书吧，怎么什么都信？”
转身欲走。
未等她走出几步，一支箭“嗖”得一声擦着长欢的脸颊而过，险些刺穿长欢的脑袋。
那股子冰冷让长欢心有余悸。
长欢回头与持弓而立的秦子羡对视。
只见他再次抽箭，瞄准了长欢。
谁都没有动，就这样互相对峙着。
他，想要杀了自己。
只见秦子羡松了手上力道。
“嗖”得一声，箭簇穿过长欢裙摆，钉在城墙地面的砖缝里。
在长欢看来，这是被戳到痛处的气急败坏，也是赤裸裸的威胁与警告。
长欢挺直身躯看向他。
气氛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箭，射中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不过一会，长欢笑笑蹲在地上，拔出已经弯曲的箭簇。
他射这一箭力道极大。
长欢拔的时候险些仰过去坐个屁蹲。
“小秦将军既有练武雅兴，就挑个练武场，免得伤了人，还浪费了弓箭。”
说罢将箭簇扔回给他。
“公主已走远，小女子先告辞了......”
长欢连礼都懒得行，一溜烟儿从城墙下去，心里暗骂了一句“疯子”。
百姓们已经逐渐散去，但城门处仍有几位老人和孩童。
长欢赶紧拉着莲子回家去。
临走的时候，长欢回头。
看见秦子羡站在城墙边，眼神幽幽......
******
今日的天祥楼被陆氏包场了，因为要在这里举办大成商会会长的竞聘。
古朴的木柱上挂着红绸，厅中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长桌。
商人们身穿各色长袍，头戴高冠，齐坐在桌前，气氛庄重而热烈。
而今日为保公平公正，也特地邀请了几位做评委。
分别是监管京都地界的京都县令，负责审批商户的审批署官员，手握财政税收的户部侍郎，监察百官的御史大人，资深的行头和宗族族长。
“诸位同行，大成现下与胡人和平相处、友好通商，如何维护现下的通商秩序，如何保障商人共同的利益，都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所以今日我们齐聚一堂，为的是选出京都商会会长，以引领我们走向更加繁荣的未来。”
下方掌声雷动，陆远青坐在轮车上，附和地拍了两下。
“下面，我们请审批署刘大人上台，为我们致辞。”
“今日齐聚于此，共同见证盛会。在此，我谨代表朝廷，向在座的各位商人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诚挚的敬意。自大成建国以来，商户为国家繁荣、民生保障贡献了鼎足之力。
.......
今日，我们将迎来新的会长，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我们商会发展的又一个重要里程碑。我衷心希望新当选的会长能够继续发扬光大商会的优良传统，带领商界同仁，开拓创新，锐意进取，为大成的繁荣昌盛贡献更大的力量。
同时，我也期望在座的每一位商人，无论是新晋的商会成员还是资深的商界领袖，都能够携手合作，共同应对挑战，把握机遇，让京都商会成为促进经济发展、维护社会稳定的坚强后盾。
最后，预祝本次选举活动圆满成功，也祝愿京都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迎来更加辉煌的成就。”
一番话说的面面俱到。
第一位上台的竞聘者是瓷器、丝绸贸易的叶家，“诸位同仁，我，叶富，自荐为商会会长。多年来，我经营丝绸贸易，深知商道之艰难与机遇。若有幸当选，我将致力于促进各商行之间的公平交易，维护市场秩序，确保咱们商人的利益不受侵害。”
第二位竞聘的是经营粮食贸易的李家，“诸位，我李晖虽不如叶兄经营丝绸，但我在粮食贸易上亦有建树。话不多说若我当选，我定能确保粮食应有尽有，不再有食不果腹、饿殍遍地的景象......”
第三位是各行各业都有涉猎的陆家，陆远青的家仆将他推到台中央，抱拳行礼：“在下陆氏远青，敢问诸位，现在经商与以往有何不同？”
“没有不同。”
“距离变远了。”
“商机变得更多了.......”
陆远青比了个收的手势：“大家说的很对，和平互利的基础上，我们能获得他们优质的马匹和皮毛，他们能获得丝绸、瓷器、茶叶、药材；北方边境打通后，我们能够将商业版图扩展到更远的地方，波斯或者罗马。但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单靠一人一族之力远远无法做到，无论是叶兄，李家，还是我陆远青，所以我们需要京都商会，公平竞争的同时共同应对外部的风险。”
陆远青顿了一下，来观察大家的反应，“一直以来，商人被视为下九流，社会地位和形象都不被重视，但大成的繁荣有我们出的一份力，诸位同仁要联合起来，争取更多的尊重，也要培养更多有远见、有胆识的商人，让同仁的劳动得到应有的回报。”
毫无疑问，陆远青赢了，正式成为京都商会会长。
商会选举是为陆远青走进官方视线，提供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尤其在户部那里榜上有名。
不久，在多方合力下，朝廷传出消息，漕运可以由商人承包，京都由漕运署监督经营，地方则由户部体系分支协管，具体运输工作由承包者执行，每年须得按照漕运署要求和标准完成指定任务。
有意向的商人可按要求提交申报，择优选取三家交由圣裁。
如此一来，陆远青谋划的漕运权一事，步入正轨了......
眼瞧着陆远青腿也不疼了，背也能挺起来了。
长欢只想用一个词形容他——小人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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