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余下君臣略显粗重的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魏叔玉身上，都想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倘若公主府真能弄出三十万套冬季军装，那东征高句丽便事半功倍。
魏叔玉心中快速盘算：
“父皇，此事牵扯甚大。制作三十万套，原料、人工、运输，皆是海量。
若全用奴隶折算，怕是得十五万青壮奴隶。若是用钱嘛…”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李世民瞬间紧张起来的脸，才慢悠悠道：“内帑至少需出一百五十万贯。”
“一百五十万贯？！”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从御座上跳起来。
他的内帑这些年因长孙皇后，变得饱满不少。但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也足以伤筋动骨。
再说为啥到他头上，凭啥一套要5贯铜钱。
“玉儿，你不会故意坑朕吧，为何要5贯一套？？”
“父皇您要得急啊，那可是三十万套。大量收购价格话，材料成本肯定会涨价啊。”
话虽如此，李世民仍然觉得他被坑了。
他当然被坑了。难得的机会，魏叔玉可不会放过。
“陛下…”
房玄龄适时开口，“若定要东征，国库或可挤出部分。但南诏战事尚未完全结束，赏赐抚恤皆需银钱，恐难支撑如此巨款。魏驸马所言以奴隶抵偿，倒不失为一良策。”
长孙无忌也捻须道：“臣附议。高句丽境内人口众多、民风彪悍，若将其青壮俘获，就不会担心它死灰复燃。
只是…十五万奴隶，非小数目，需一场大胜方可。”
李靖虎目一瞪，声若洪钟：
“有如此御寒神器，我军便如虎添翼！陛下，给臣十万精兵，辅以这冬装，臣必在冬季踏破辽水，直捣平壤！届时，莫说十五万奴隶，便是三十万，也未必不能！”
侯君集也不甘示弱：“陛下，灭国之战，需雷霆万钧。臣愿为先锋！”
看着麾下将领争相请战，李世民心中豪气顿生，方才那点对钱财的心疼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大手一挥：“好！既然如此，东征高句丽之事，便定在明年冬季。懋功！”
“臣在！”李积躬身应道。
“朕命你即刻返回营州，总督幽、营、平等州军事。整军备武，密切关注高句丽动向，特别是渊盖苏文的兵力调动！
并秘密筹备大军过冬所需粮草，冬装之事，朕会与玉儿另行安排！”
“臣，领旨。”李积声音铿锵。
“药师，君集！”
“臣在！”
“你二人协助兵部，即刻开始拟定东征方略。兵马配置、进军路线，务求详尽！”
“臣等领旨！”
“玄龄，无忌，士廉！”
“臣在。”
“统筹粮草、民夫，协调各方，确保南征不影响东征大局！至于钱财…”李世民咬了咬牙，“内帑先出五十万贯，其余…再想办法！”
“臣等遵旨。”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帝国战争机器开始悄然启动。
夜色更深，御书房内的灯火却亮如白昼。
……
离开皇宫时，已是后半夜。
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但魏叔玉心中却是一片火热。他裹紧身上的貂裘，登上马车。
“驸马爷，回府吗？”车夫低声询问。
“嗯。”魏叔玉应了声，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飞速运转。
东征高句丽，魏叔玉可谓是谋划许久。不仅是帮便宜岳父完成夙愿，更为了彻底消除东北方向的隐患。
为大唐未来的海洋战略，以及对付更北方的游牧民族打下基础。渊盖苏文的疯狂，反而给大唐一个绝佳的出兵借口。
再说魏叔玉不喜欢高句丽棒子，是个有良知的国人都不喜欢。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很快回到长乐坊。公主府门前挂着喜庆的灯笼，在寒夜里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府内。
长乐果然还未歇息，正坐在暖阁里做着女红，旁边放着一直温着的参汤。
见魏叔玉回来，她立刻起身迎上，为他拂去肩头的寒气。
“夫君，事情商议得如何？”
长乐眼中带着关切。在皇宫商议政事如此久，这还是头一回。
“定了，明年冬季，东征高句丽。”
魏叔玉握住她的手，感传递过来的冰凉令他心疼，“不是让你先睡吗？”
“夫君不归，妾身如何能安眠？”长乐温柔一笑，将参汤端给他，“快喝点暖暖身子。”
魏叔玉接过汤碗，心中暖流涌动，他简单将宫中的决议说了一遍。
长乐听完沉默不语，良久她长叹一口气：
“又要起战事…夫君，刀剑无眼，你…”
“放心！”
魏叔玉知道她的担忧，揽住她的肩膀，“我大概率不会亲临前线，最多在后方与父皇待在一起，倒是你在家要辛苦啦。”
“妾身不苦。”长乐将头靠在他肩上，“只要夫君平安，便是妾身最大的福分。”
魏叔玉几口饮掉参汤，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就在此时。
郑丽婉端着盘美食进来，看到相拥的两人，脚步微微一顿。她脸上飞起一抹红霞，便要退下。
“丽婉姐，无妨。”魏叔玉叫住她，“正好有事与你商量。”
郑丽婉将托盘中的美食放下，垂手立在一旁：“驸马爷请吩咐。”
“东征已定，公主府要在明年秋季之前，筹措至少三十万套冬装。”
魏叔玉神色严肃起来，“棉花、油脂布、皮革…等原料的采购和加工，需要立刻着手。
新丰县工坊的产能恐怕不够，需要联合长安、洛阳各大商会一起动手。”
郑丽婉不愧是商业奇才，稍一思忖便道：
“驸马爷放心，原料采购妾身明日便开始安排。
只是如此大的数量，工期又紧，成本恐怕会超出预期。
而且与军方做生意，利润向来微薄…”
魏叔玉摆摆手：
“此次不同。父皇用努力抵偿部分款项，如此一来里操作空间就大了。
记住一点，质量是第一位的。绝不能以次充好，寒了将士们的心。至于利润嘛…”
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漠北、安西、里海、北庭等地的羊皮，才是大头啊。”
郑丽婉美眸一闪，立刻明白魏叔玉的意思。
在内地看起来颇为珍贵的羊皮，在草原上便宜得难以想象。
她郑重点头：“妾身明白了，定会妥善安排。”
“好，此事便交予你了。”
魏叔玉对郑丽婉的能力十分放心，“另外通知下去，明日开始在关中，招收大量女工。
公主府名下所有产业，优先保障冬装生产所需的物资调配。”
“是！”郑丽婉领命而去。
长乐看着魏叔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有个喜欢败家的夫君，她真有些心塞。
“夫君，如此一来，咱家底怕是又要掏空不少。”
魏叔玉笑道：“无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更何况是为国征战，值得！再说…”
他压低声音，“等打下高句丽，咱们失去的，会加倍赚回来。到时给夫人修一座，比现在更大更漂亮的公主府。”
魏叔玉并没告诉她实情，万一说漏嘴，便宜岳父肯定不会罢休。
长乐嗔怪地看他一眼：“妾身才不稀罕更大的府邸，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会的。夫人，时候不早，咱们该去歇息啦。”
魏叔玉握紧她的手，带着无比羞涩的长乐进入内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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