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屯卫前沿防线接连被凉军攻克，后方援军正在赶赴战场，阻击敌军！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右威卫三道防线被破，前沿士卒损失惨重，两名偏将战死，于将军已经率兵亲临一线，与凉军鏖战！
紧急紧急！”
“左威卫损失惨重，虎豹骑接连攻击纵深腹地！
紧急求援！”
……
一道道军情纷至沓来，第五心柔的帅帐中满是嘈杂声。
人影走来走去，不断在地图上标注出敌我双方的态势。
长达十几二十里的战场，极为考验双方的排兵布阵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
不过这些随军参谋、幕僚都是跟了第五心柔许久的人，做起事来也算井井有条，最起码没有变成一团乱麻。
紧急、紧急、防线被破，从开战到现在第五心柔没有听到一条好消息，全是十万火急。
凉军仅仅用一支虎豹骑、一支左骑军外加先登营的五千精锐就逼得四卫精锐手忙脚乱。
这样的战斗力足以让陇军胆寒。
要不是依靠着地利优势严阵以待，只怕陇军早就溃败了，现在还能勉强抵抗一会儿。
不过各军正在加紧收缩兵力，拧成一股绳，或许陇军还有翻盘的机会。
“大人，大人！”
“出事了！”
元蛮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捏着一封书信。
第五心柔平静的抬起了头：
“慢慢说，别急，天还没塌下来。”
或许这就是第五心柔异于常人的地方，到现在这种时候还能稳住心态，换做旁人领军，早就被接连不断的坏消息给冲昏头了。
为帅者，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
元蛮红着个脸，稳了下呼吸，支支吾吾的说道：
“右屯卫曹，曹阳将军。
战死了。”
帐中十几名参赞幕僚全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第五心柔，随即又默默的重新干活。
沉重死寂的氛围让人倍感压抑。
开战没多久就死了一位副帅，太打击军心士气了。
第五心柔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曹阳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印象深刻。
这位壮硕的汉子几年来出入战阵，一步步成长，从未让第五心柔失望过。
沉默许久，第五心柔问了一句：
“曹纯呢？”
“曹纯将军已经带着所有亲兵去前沿了，临走之前，托人送来了这封书信。”
元蛮将手中那封捏的有些皱巴巴的信纸递给了第五心柔。
或许是因为写的太仓促，连个信封都没有。
第五心柔缓缓展开信纸，目光轻扫：
纯起于微末、出身贫寒，仰仗陛下天恩、大人信赖，得封右屯卫中郎将，日日夜夜从不敢忘大人提拔之恩。
今战事危急、凉军压境，末将决意提兵刃、入战场，与凉军决死一战，以报大人。
待末将战死之后，请大人合葬我兄弟二人，以慰亡灵。
末将曹纯，百拜叩首！
歪歪扭扭的字体让第五心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一封遗书啊～
其实曹纯这两兄弟乃是大老粗，以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舞枪弄棒。
还是第五心柔劝他们抽空读书认字，没想到兄弟二人还真记在了心里。
“唉~”
第五心柔长叹了一口气，很是认真的将这封绝命书收回了袖袍。
元蛮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要不，要不派人去让曹纯撤下来？”
兄弟二人要是都死了，曹家可就绝后了。
“不必了~”
第五心柔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我大陇将士，需要这样的英雄。
马革裹尸，军人天命。”
第五心柔明白，这时候让曹纯撤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元蛮心头一颤，默然不语。
其实又哪止一个曹家兄弟呢，这一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又敢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吗？
“传令各部。”
第五心柔冷声道：
“前军不惜一切代价挡住凉军，后军坚守住几处重要的山头、制高点，占据有利地形，适当反击。
这样我们就能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被凉军一触即溃。”
“诺！”
其实第五心柔知道，现在看起来陇军尽落下风，实际上凉军还没能大量杀伤军卒，只不过是被凉军给打散了。
只要能拖延时间，重新集结兵力，陇军自然还有一战之力。
十万精锐，哪是这么容易击败的，何况还是第五心柔亲自坐镇。
“还有事吗？”
第五心柔看向了还没迈动脚步的元蛮。
元蛮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大人，黑翎军真的不动吗？
现在若是把黑翎军投入战场，可以为步卒集结争取很多的时间啊~”
在元蛮看来，现在最大的难点就是步卒很难迟滞凉军的进攻，导致陇军只能用一波波的人命去堆。
如果黑翎军能出动，会让四卫的步军主力好好的喘口气。
“不是我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啊~”
第五心柔喃喃道：
“你以为大凉龙骑藏在暗处在等什么？就在等我们底牌尽出，他们出来一锤定音。
我们动了，正中他们下怀。
这样吧，告诉四卫主帅，将各军的骑兵先全派出去，再拖一会儿。”
“好吧。”
元蛮沉声应道：
“末将这就去传令！”
……
距离战场不足五里的山谷中一片肃穆，一望无际的银甲骑军严阵以待，填满了整个山道。
一面面雪白的大旗在寒风中缓缓拂动，透露着森然的杀意。
大凉龙骑，全军待发。
远处震天的喊杀声顺着寒风飘来，一万精骑驻足马背，纹丝不动。
大军前方的山头上，一面王旗高高矗立。
身披玄甲的尘岳负手而立，目光凝视前方。
远在陇西的宇文成化、独孤承业那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凉王早就离开了陇州，进入了京陇道。
钱子默与肖尚文一左一右分列两侧，眼神坚毅。
明明凉军投入战场的兵力只有三万余人，面对十万陇军却打出了一面倒的压迫。
为什么？
因为北凉铁骑甲天下。
而勇冠三军的大凉龙骑至今未动，他们不动，第五心柔就不敢动。
钱子默看着远处人影纷乱的战场摩拳擦掌，嘟囔道：
“王爷，咱这心里就像猫抓一般痒，啥时候轮到我们出手啊？”
“不急～”
尘岳嘴角一翘：
“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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