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宿州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之中。
狭窄的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夹杂着几声吴侬软语的吆喝，显得格外有生活气息。
庄赶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刚从外面透了口气回来，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一想到家里的那些破事，眉头又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真是家门不幸啊！”
庄赶美仰天长叹，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稳住身形，继续往前走，心中却愈发烦躁。
突然，一阵喧闹声从前方传来，打破了巷子的宁静。
庄赶美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两个身影正扭打在一起，旁边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嗯？那不是振东和振北吗？”
庄赶美心中一惊，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庄振东和庄振北。
他们正和一个比他们矮不少的小胖子扭打在一起。
三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上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你们在干什么？！”
庄赶美一声怒吼，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庄振东和庄振北听到父亲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低着头站在一旁，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那个小胖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指着庄振东和庄振北，恶狠狠地喊叫：
“他们抢我的棒棒糖！”
庄赶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他几步走到庄振东和庄振北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兔崽子，好的不学，学人家抢东西吃！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庄振东和庄振北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庄赶美见两个儿子没有反应，更加生气了。
庄振东和庄振北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们……”
庄赶美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打。
“爸，你别打我们了，我们知道错了。”
庄振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他知道，自己父亲动起手来，那可是真打。
手脚并用，毫不留情地。
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没少受伤。
庄赶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庄振东，心中一阵酸楚。
“你们真的知道错了？”
庄赶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知道了，爸。”
庄振北也低声应和。
“那你们说，错在哪里了？”
庄赶美继续问。
“我们不该抢别人的东西。”
庄振东回答。
“还有呢？”
庄赶美追问。
“我们……我们不该打架。”
庄振北补充道。
“还有呢？”
庄赶美继续追问。
庄振东和庄振北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出息！”
庄赶美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两个儿子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喊叫，
“你们看看你们，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你们再看看人家堂弟黄景行，那可是高考状元，还写小说赚了大钱！”
“你们呢？你们有什么？你们就是两个废物！”
庄振东和庄振北被骂得抬不起头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庄赶美越说越生气，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庄振东和庄振北见父亲哭了，心中暗自发笑。
这是做戏给兄弟俩看呢！
他们父亲的为人和脾气，他们还不了解吗？
“爸，你别哭了，我们以后会努力的。”
庄振北假模假样地敷衍了一句。
“努力？你们拿什么努力？”
庄赶美冷笑一声，
“就凭你们那点本事？还是算了吧！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庄赶美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庄振东和庄振北呆呆地站在原地。
“哥，我们怎么办？”
庄振北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
庄振东摇了摇头，眼神黯淡无光。
“唉，你说我们我们怎么摊上这么个父母呢！”
庄振北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说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离这个家吧，这个家已经废了！”
庄振东拉起庄振北，两人垂头丧气地往家的反方向走去。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都渐渐散去。
只有那个小胖子，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根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的棒棒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庄赶美回到家，刘桂芳和庄启德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桂芳见庄赶美进门，随口问了一句。
庄启德则是直接无视了他。
“出去转了转。”
庄赶美有气无力地回答。
“振东和振北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刘桂芳又问。
“他们……”
庄赶美刚想说他们抢东西打架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事儿，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们跟朋友玩去了，晚点回来。”
庄赶美随便找了个借口。
“哦。”
刘桂芳也没有多想，继续看他们的电视。
……
庄振东和庄振北像两条丧家之犬，在街上游荡。
脚下像踩了风火轮，却完全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两人越想越气，胸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随时要喷发出来。
“凭什么说我们没出息？他们自己有本事吗？”
庄振东愤愤不平，一脚踢飞了路边的一块小石子，
“他们生我们的时候也没经过我们同意啊！谁想出生在这种家庭？”
庄振北也跟着附和：
“就是！整天就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不说说‘别人家的父母’？真是笑死个人！”
他做了个鬼脸，滑稽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苦涩。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厌倦和无奈。
在这个家里，他们就像是多余的存在，永远也得不到父母的认可和关爱。
“我们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庄振东突然说，神色带着期待。
“去哪儿？”庄振北有些茫然。
“去羊城！听说那里遍地黄金，只要肯干，就能赚大钱！”
庄振东一脸向往，
“我们还年轻，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里，被他们看不起吗？”
庄振北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但也太诱人了。
他咽了口唾沫，问：“可是，我们没有路费啊。”
“我有办法。”
庄振东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奶奶把钱藏在哪里，等后半夜，我们偷偷回去，把钱拿出来，然后就远走高飞！”
庄振北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看到了金灿灿的未来。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两人一拍即合，像两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虽然前路未卜，但眼中却充满了希望和斗志。
他们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了下来，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等我们赚了大钱，一定要住大房子，比他们现在住的还要大，还要气派！”
庄振东挥舞着拳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栋豪宅。
“还要买一辆小汽车，开回去，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庄振北也跟着兴奋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
就像是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俯视着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像两只潜伏在暗夜中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机。
“走吧，时候差不多了。”
庄振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庄振北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迈开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步伐很轻，很慢，像两只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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