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背叛了殿下的人，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岚芜听的心中震惊，却没敢多言，沉默的听完后，最后只能皱了下眉，领命告退。
“是，那属下现在便去安排……”
莫应怜回头瞥了眼岚芜，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声音如同蒙上了一层雾。
“让青将护送他离开吧……”
岚芜心跳停了一瞬，眼中流露出讶异，顿了顿，才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莫应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敛起眸，意味不明……
……
莫应怜似乎有意让他收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
自从那日刺杀肖从章的事失败后，傅重峦便被安排在屋中休养。
期间傅重峦已然隐秘的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并不慌乱，只是安静的养伤，直到今夜莫应怜派人来传唤他过去。
今夜的微风徐徐，数日大雨过后的滁州，空气中是草叶的新绿气息。
滁州茶楼的后院中有一棵夹竹桃，在雨后开满了花。
偶尔随风飘荡而来的，便是这股寡淡的花香。
傅重峦皱了皱鼻子轻咳了两声后，拢了拢身上单薄的披风，跟着领路的人一路往前走，直到被带到一处半层之高的观雨台上。
在看到莫应怜的那一瞬，傅重峦眼底露出一丝猜测，却又不动声色的敛下，走过去作揖行礼，声音沙哑的说道。
“不知楼主深夜见我，可是有要事？”
莫应怜今夜一身素衣，坐在了檀漆躺椅上，听到他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躺椅朝他看来。
对上傅重峦琉璃般的浅色瞳眸，莫应怜打量了他片刻，缓缓勾起唇角笑的温善。
“并无要事，只是心中烦闷，想找个故人说说话……”
“毕竟在这世上，还记得五殿下的人，便只有你我几人了。”
听到此话，傅重峦眼中闪过几分晦涩，眉头轻轻皱起，思量片刻后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晚风徐徐，吹动一炉清茶醇香。
傅重峦抬手想要倒茶时，却被莫应怜抬手拦住，朝远处打了个响指，很快便看到小谷端着酒盏过来。
傅重峦看着放在眼前的酒，眼底一闪而过的猜测，顿了顿，抬手遮面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
“莫楼主，我内伤未愈，恐怕陪不了楼主饮酒了……”
言外之意是你这家伙有话赶紧说，别整这些虚的……
莫应怜自然能听懂他的意思，垂眸轻笑了声，挥手让小谷离开后，缓缓端起酒杯，朝向北边，情绪低沉的哑声说道。
“这酒是用来敬殿下的，过几日，便是殿下的祭日了……你可还记得？”
五皇子兵败身死时，尚未成婚，能记得他祭日的人不多。
傅重峦不明白莫应怜今夜到底想说什么，还是在试探他，沉默了一会，才顺着他的话回答。
“当初殿下待我恩厚，纵我身死一遭，却不敢忘记殿下知遇之恩，是以时刻记得……”
莫应怜听了只是戏谑的轻笑了声，像是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中，他长叹一声，忽的问道。
“重峦还未同我说过，你与殿下是如何相识的？”
听到他问及从前的事，傅重峦的眉目间多了一丝冷意，没什么情绪的回答。
“不过是登科赏宴上，殿下替我解过围，才有幸相识。”
“那你可想知晓我与殿下是如何认识的？”莫应怜回过头朝傅重峦笑问道。
傅重峦半敛着眸，压下心中的怪异，轻叹了声，无奈配合的询问。
“那不知楼主昔日与殿下如何相识？”
话语落下，傅重峦抬眸间便注意到了莫应怜捏着酒杯的手，在轻轻的抖，仿佛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无声的痛苦中。
“我与殿下啊……”莫应怜的声音嘶哑了几分，他抬眸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眼里幽暗不见光亮。
只听到他沉默了一会，娓娓道来。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他将我从拐人贩手中救出来，将我带回儋州，教我认字读书，通纵横谋略，我曾以为想把我当做谋士，为他卖命……”
“但是偏偏我什么身份都没有得到……只是被他放置在别院中，像极了一尊毫无意义的摆件，又或者说，像是你的影子……”
傅重峦听到这时，忽的陷入了沉思。
他望向莫应怜的目光，染上几分复杂。
“我曾见过你在他身边时的样子，他看着昔日的你时，目光要比望着我时更为欣赏……”莫应怜嘲弄般的自笑了两声，闭目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不论是谁，见过当年的傅重峦，都会觉得惊羡嫉妒的……
烈酒化开在喉间，却又仿佛吞了无数碎针，瞬间沁出血沫。
只是待他再睁眼时，那双眼眸中却又浮现出黑压压的疯戾，若隐若现。
傅重峦沉默的听完，眼尾轻挑，故作不解的开口询问。
“想不到楼主同五殿下竟是这般相识，不过，这于我有何干系？”
他抬眸看了眼亭外摇曳的枝叶，夜色压抑，不见月影。
“楼主今夜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他可不认为莫应怜这样的疯子会无缘无故的对他放下戒备，同他谈心交情。
他此时提起同五皇子的事，到底意欲何为？
莫应怜的目光带着浓郁的暗色，他盯着傅重峦，缓缓笑了声，哑声说道。
“此番唤你前来，的确有一件要事，需要交由你同青将去办。”
“何事？”傅重峦没什么表情的皱了下眉。
“滁州城外有人前来同我们结盟，共商大计，需要有人出城接应。”
“为何是我？”傅重峦半敛起眸，眼底翻涌着无数的猜测。
莫应怜眼下的实力难测，除了有五皇子给他留的旧部外，不难猜出有各种势力的掺杂和支持。
莫应怜拉拢诸多势力，若只是单纯想要谋求权利，无需这般筹谋冒险，除非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想要重新颠覆整个王朝，将权利彻底掌握在他的手中……
此举大胆疯狂，除了他这样的疯子，还当真少有人敢这般做……
莫应怜像是知晓傅重峦会问，故作神秘的朝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因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傅重峦听完莫名觉得可笑，勾唇轻嗤了声，眼皮微掀，露出一双仿佛能将人看透的黑沉眼眸，同莫应怜四目相对。
“楼主当真信任我去做？”
莫应怜眼中浮现出看戏般的玩味，朝他颔首确认。
“如今你与我同谋，便是自己人，我自然是信任你的……还是说重峦你没有信心完成？”
“能得楼主这般信任……”傅重峦压下心中的怀疑，面上平静的说道。
“在下定尽力而为。”
尾音落下，傅重峦朝莫应怜行了一礼，以表诚意。
后者似乎并非怀疑，朝他点了点头后，算了下时辰，温声同他说道。
“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会让岚芜把接应的细节告知你的……”
听到他这般说，傅重峦没在多言，颔首告辞，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莫应怜面上维持的浅笑彻底散去，渐渐地，阴沉宛若厉鬼般的幽寒笼罩在他周围，眸色阴鸷玩昧。
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蔑视感在浮现在他的面上，随着一缕寒风起，只听到他似笑非笑的一句轻语。
“傅重峦，可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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