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能量流经束缚装置发出的细微嗡鸣，以及寒狱那带着嘲讽的冷笑声在回荡。
方启脸上那抹刻意装出的疑惑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专注。
他关闭了眼前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将全部注意力投向了玻璃罐中的寒狱，这家伙似乎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表达欲有些强。
老实说，方启的确没想从对方身上获取什么信息，但寒狱说的内容却让他有点感兴趣。
“贪生怕死的可怜虫？”
方启重复着这个与英雄截然相反的词汇，语气带着些许疑惑。
“据我所知，斯托格在七八百年前卢肯迪斯反抗压迫的起义之中可是领头人，他为卢肯迪斯的贫民争取了不少利益，被人俸为英雄，即便是过了几百年，还留下几条律法让不少后人受益无穷。”
“这段故事传播度很广，你应该也清楚才对。”
“英雄？哈哈……咳咳……”
寒狱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却牵动了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喘着气，嘶哑地说。
“不可否认，那时候的诗人斯托格的确是一个英雄。”
“但是现在……”
“谁知道他那具躯壳里面住着的是什么东西。”
方启的瞳孔微动，似乎来了点兴趣。
“哦？愿闻其详。”
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关押着寒狱的容器，那双泛着微微蓝光的眸子里带上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寒狱喘匀了气，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方启看不太懂，近乎病态的倾诉欲。
或许是被囚禁，或许是对斯托格的怨恨早已深入骨髓，他此刻似乎并不介意透露一些秘密。
“你了解过言灵者这个职业吗？”
“不多，听说这个职业的能力和语言有关，但根据记载，无论是斯托格之前还是之后，似乎都没有类似的职业出现，应该是一种隐藏职业。”
关于这个职业，方启知道的资料很少，根据他得到的资料来看，这是一个很玄乎的职业，据说可以沟通神明。
“是啊，这世界除去斯托格，没有第二个言灵者存在，无论是在他之前还是在他之后。”
寒狱嘴角扯着一个玩味的笑容看着方启，眸子之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就像你一样，在你之前，从没有过机械师这种职业。”
“不过在那之后，却有了其他的机械师，这就是你和他不同的地方。”
方启挑了挑眉，感觉寒狱话里有话。
“难道斯托格也是一个外来者？”
方启摩挲着下巴，心中有些疑虑。
方启所想的外来者自然不是和他一样，而是从遥远的宇宙流浪至此，就像是被寄生的深海族一样。
摇摇头，方启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又感觉不太像，毕竟神恩教的行事作风太本土化了，说白了就是一个邪教组织，除了隐匿和搞搞恐怖袭击有一套，好像没干过什么体现武德的事情。
见方启不搭话，寒狱感觉有些无趣的撇撇嘴，眸光从他身上移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言灵者的确能沟通神明，不，也不能说那是神明，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的层次在我们之上。”
方启静静地听着，大脑在飞速运转，这句话虽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方启还得捕捉到了关键。
“你们和斯托格交过手？”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死的？”
“要知道我们几个在两三百年前可都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寒狱扬了扬眉梢，说出了方启心中的猜测。
“所以你们真的死了，但是又被复活了。”
寒狱的话虽然骇人听闻，却意外地并没有让方启感觉错愕，这世界虽然看着不大，但是越研究方启就感觉水越深。
无论是界门这种不合理的东西还是异族，亦或者是方尖碑，都像是沙盘上的积木，像是被人设定好的一样，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太多。
“复活？呵呵，我不知道。”
“我脑子里的确有一些关于以前的记忆，但是不是真的谁又能说得清呢。”
“斯托格需要比较强大的爪牙，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能够提取强大职业者陨落后的异能本源进行重塑。”
“像我和磐石这种，生前是S阶的职业者，复活后实力远不如之前，但也远比一般意义上的A阶强悍。”
“既不会超出他的控制，又是合格的打手。”
寒狱无所谓的笑了笑，对于这件事他看是比较无所谓的，技不如人，死了也就死了，寒狱早就有这种觉悟。
所谓的复活不过是受人控制的傀儡，于他而言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你说的那个能杀死你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寒狱真诚的摇摇头，他也只是死前和斯托格有过短暂的交手，从而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都说言灵者会因为言语不洁而带来诅咒，或许可能和这个有关。”
“你也可以问问这个闷葫芦，他比比我耐揍多了，撑得时间比我更长，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说着寒狱朝着磐石扬了扬下巴，临时小队的五人之中，他对磐石最为赞赏，不过这小子是一个闷葫芦，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闭目养神的磐石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得缓缓睁开眼，视线扫过两人。
“我只是单纯耐揍。”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倒是和你符合他的性格。
言外之意就是他当时只顾着挨揍了，没注意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我和他看法不一样。”
说着，他又把视线看向了方启。
“斯托格很忌惮你，即便你并不算强大，或许你会赢。”
这话说来有些搞笑，一个阶下囚看着打败自己的人说他不算强大。
但考虑到对方揭棺而起之前是一个S阶，方启倒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算强大。”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沉默。磐石再次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斯托格一个八百年前的S阶言灵者，一个建立了庞大邪教却极度怕死的阴谋家。”
“能力诡异而强大，但似乎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方启暗自盘算起来，线索零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知道了大主教的真实身份，对于方启来说也算是意外收获。
至于为什么说他的能力存在着致命弱点……
如果这家伙真的那么强能够秒杀S阶的话，早就一统世界成为霸主了，又何必偷偷摸摸。
“很有趣的故事。”
良久，方启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感谢你们的分享，这对我接下来的……研究，或许很有帮助。”
他不再看寒狱，转身缓步朝着实验室外走去。
“看来的确需要重新评估一下斯托格的危险等级了。”
方启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装甲，望向未知的远方。
对手的面目逐渐清晰，一个活了八百年，性格谨慎而阴险的S阶言灵师，这确实是一个挑战。
而且就像是寒狱所说的那样，或许对方未必就是真正的斯托格，那皮囊之下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不洁的语言会招来诅咒么。”
“斯托格……”
方启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眸中的幽蓝色光芒微闪。
实验室的灯光下，他的身影被拉长，与周围冰冷的机械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目送方启的背影消失，寒狱这才收回了视线，忍不住喊了一句磐石。
“喂，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吗？”
闻言，磐石缓缓睁开眼，朝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你觉得他会赢？”
寒狱皱了皱眉，带着一丝疑惑，他不知道磐石从哪里看出来了方启能赢。
即便方启的确干趴了他们五个，但对于S阶职业者来说，这力量终究是有些不够看的。
“会。”
硬邦邦都回答了一个字，磐石也不理会寒狱的疑惑，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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