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阵阵殷勤的招呼声。
“李厂长，看我这，有刚晒好的当归，都野生的，您肯定需要，收走吧，我便宜给你！”
“快来看我的党参啊李厂长，特意为您准备的，就知道您这两天可能来逛黑市，闻闻这党参的香，你就知道药效有多好！”
“李厂长，要不要三七？是我从山村收购的，十来斤呢，要就打包给你，价格好说！”
……
崔牛抬头一看，只见远处有个四十上下，高高瘦瘦的男人走来，身边还好跟着好几个人，明显都是他的属下。
崔牛好奇地问身边卖中药材的：“大哥，那人谁啊？”
“他你都不认识？县城制药厂的厂长李向东，他可算这黑市中药材档的大客户，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看咱们有没有收到啥好中药，然后收走。”
“这可是不少人的衣食父母啊。”
崔牛点了点头。
此时，李向东也慢慢走来。
他这里捏一下，那里闻一下，看到满意的，就一扭头。
“赵科长，把它收了，这不错。”
赵科长是制药厂采购科的科长赵德全，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
李向东一说，赵德全就开始问价砍价，干得非常顺溜，富有经验，到手的药材，总能略低于市场价，让厂长很满意。
没多久，李向东就从崔牛面前走去，眼光还轻飘飘朝他摊档上扫了一眼。
当时他没怎么往心里去，但走出两三步，突然扭头，直勾勾盯着那一小块绿奇楠。
他还有点不敢相信，赶紧凑过去，蹲下身子，又一抬头。
“小伙子，你……你这是绿奇楠？”
崔牛说：“十万大山里的野生绿奇楠，效果不用我多说，你是制药厂厂长，能看出来！”
李向东问：“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崔牛一摆手：“我是拿来卖的，难道还不能让人看嘛！”
李向东哈哈一笑，小心翼翼捏起绿奇楠，放在鼻子边，闻了又闻。
接着，又让旁边的赵德全拿来一只小电筒，对绿奇楠照了又照。
他点起了头，感起了叹。
“这绿奇楠品相真不错，闻这气味也非常正，不单单纯野生，还绝对是深山野生，都有好些年头了，这种绿奇楠，非常难得啊。”
“小伙子，你卖多少钱？”
崔牛说：“三十块一克。”
李向东啊了声：“三十块一克？咋卖这么贵呢？”
旁边的赵德全，可就表现起来了。
“小子，你脑子有问题啊，就这么点玩意儿，一克三十块，一两三十块我都嫌贵，这样子，就这一小块，我给你一个高价，五十块。”
“你要是不卖，我们可就走了。”
崔牛一摇头，把绿奇楠从李向东手里夺过。
“做梦呢，走吧。”
他把手一挥。
赵德全呵呵一笑，扯了扯李向东。
“李厂长，咱们走，就这玩意儿，卖一克三十块，他咋不上天呢！一块我给五十，觉得都够高价了，爱卖不卖！”
李向东有些为难，他深深知道绿奇楠的价值。
现在制药厂要开发一种新药，最主要的成分就是绿奇楠。
可说没了绿奇楠，这款药就干不出来！
赵德全压低声音。
“李厂长，您放心，这些小摊小贩奸得很，漫天要价，咱们就装不稀罕，直接走人，我敢打赌，走没几步，他就会叫住我们，愿意卖！”
李向东半信半疑：“真的？”
赵德全哈哈一笑。
“这些人的三招两式，我门儿清，要不能做采购科科长？信我的！您要是不信，我念给您听，我从一念到七，他肯定叫住咱们。”
李向东一点头：“行，听你的试试。”
赵德全拉着李向东，朝前走去，嘴里还念一二三。
念到了足足七，走出老远，后边还是没传来任何动静。
李向东心一沉，有点不高兴了。
“赵科长，你不说这招挺灵嘛，怎么人家还没叫住咱们？”
赵德全有点尴尬，但还是很有自信。
“年轻人火气旺，再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咱们放慢脚步，再从一念到三，他肯定会叫停。”
从一念到三？
其实赵德全还是从一念到七。
走出大老远了，后边还是没传来任何动静。
李向东扭头一看，只见卖绿奇楠的小伙子双手揣在兜里，低着头，好像在那打瞌睡。
李向东更加不高兴了，甩开赵德全的手，大步走了回去。
“小伙子，你这绿奇楠，我确实有心买，但三十一克确实有些贵。”
崔牛淡淡地说：“你别把我当乡巴佬，啥都不懂，绿奇楠的市场价，就是三十上下，最低二十五，最高甚至能上四十呢。”
“我都没卖那么高的价了，你看看这绿奇楠，就该知道质量有多棒。”
“还五十一块呢，傻子才这么说！”
赵德全立刻不满了，走回来朝他一指。
“小子，你说谁傻子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给我闭嘴。”
李向东朝他呵斥：“五十元一块本就不靠谱，你作为采购科科长，连绿奇楠的价值都不懂吗？这一块起码得有五十克！”
“五十块想买，我都想抽你，刚才也是信了你个邪！”
赵德全被训得低头不语。
李向东冲崔牛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你识货，我也识货，但这价格确实高了点，要不你看看，把价格减一减。”
“你要是愿意减，我一整块买下，你也能赚不少钱了。”
赵德全禁不住又说道：“是啊，这玩意儿就你在山里捡的，捡能花什么力气，但这一卖，可就值不少钱呢！”
“李厂长，您给他开个价，我来跟他说。”
李向东稍微犹豫，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块一克。”
赵德全马上说道：“好，就十块一克，按五十克算，也能卖五百块了，小子，这年头多少人两三年都赚不到五百块！”
“但你一眨眼就赚到了，知足吧你。”
李向东一愣：“赵科长，我是说二十块一克。”
赵德全说：“李厂长，这价太高了，您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十块一克卖给我。”
说着，朝崔牛一指，神气活现地问：“你到底卖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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