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童子见他再次前来,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默默地走上前,递给了他一张折叠起来的素笺。
许长卿手指微颤,打开素笺。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笔力苍劲,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机会已给,缘尽于此,勿复来见。”
许长卿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他抬起头,还想对童子说些什么,哪怕只是请求再见一面。
那童子却像是早已料到,抢先一步,垂着眼,声音平板无波地传达着主人的意思:
“许公子,请回吧,师傅说了,白虹峰欲要振兴,离不开昊天宗的助力,而且……师尊此刻,仍在为您……运作那件紧要之事,还请您……莫要再进去叨扰了。”
言下之意,便是再多管闲事,进剑池的事情,也得免谈。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许长卿指节捏得发白,素笺在他掌心蜷缩成一团。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涩意堵在胸口,欲要喷薄,却寻不到出口。
是他亲手拒了那桩婚事,斩断了牵连,如今又以何等立场在此纠缠?
一个……连朋友或许都算不上的外人罢了。
守门童子见他不动,面上不耐,再次出声:“许少侠,请回吧,莫要让小人为难。”
许长卿恍若未闻,对里面喊道:
“柳寒烟她已经够可怜了……振兴白虹峰,凭你江自流的本事,难道自己就办不到吗?为何……为何偏偏不能放过她?”
院内寂然,如泥牛入海,连一丝风声都吝于回应。
许长卿胸中气血翻涌,正欲再言,忽然一只手掌轻轻按在了他的肩头。
他猛地回头,却见张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脸上惯常的嬉笑收敛了许多,带着一丝难得的肃然。
“你来做什么?”许长卿声音低沉,带着未散的愠怒。
张三叹了口气,手下微微用力,将他往后带了带:“别喊了小朋友,木已成舟,你在这儿喊破喉咙也无用。听哥哥一句,先跟我回去,真有要事同你说。”
许长卿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似在判断话语真伪。
张三却不由分说,半推半拉,硬是将他拽离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院落。
一路无话,回到许长卿暂住的小院,张三反手关上房门,竟变戏法似的从不知何处摸出两坛泥封的老酒,“咚”地一声摆在桌上。
他拍开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喏,陈年的火烧云,可是好东西。”
张三咧嘴一笑,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故事配酒,越喝越有,正当时,来,咱们哥俩好好喝一顿。”
许长卿看着那两坛酒,眉头紧锁,语气沉冷:
“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张三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倒了两大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荡漾:
“这不是看你刚受了情伤,兄弟我想着帮你度度这道坎儿嘛。”
他端起一碗塞到许长卿手里,挤眉弄眼:
“小子,别苦着一张脸了,男人嘛,谁年轻时还没经历过一两回这种事儿?正常,看开点!”
许长卿盯着碗中晃动的酒影,沉默片刻,忽然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辛辣的酒液尽数灌入喉中。
烈酒灼喉,他却浑然不觉,将空碗重重搁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抬眼看向张三,淡淡地道:
“我对她,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念在相识一场,算是朋友,不忍心见她落入那般境地罢了。”
张三闻言,挤眉弄眼,笑得越发促狭,用力拍着许长卿的肩膀:
“我懂!我懂!这种话,哥们儿我常说!‘只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对吧?哈哈哈哈哈!”
“我是认真的。”许长卿语气冷硬,眸中不见半分笑意。
张三撇撇嘴,收敛了些许玩笑神色,自顾自又斟了一碗酒:“得,你说认真就认真吧,不过说真的,我觉得柳寒烟那女娃娃也挺不错的,重情义,模样也好。”
“虽然吧,我前段日子是帮着丞相大人做事,但他家那位千金秦蒹葭,跟你现在……嘿,那才叫真正的有缘无分。”
他咂摸了一口酒,斜睨着许长卿:
“听兄弟一句,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或许等你磨磨蹭蹭回到京城,人家秦小姐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喽。”
“咱们京城那位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世、天赋、修为,哪样不是一等一?女人嘛,终究是慕强的。”
许长卿盯着他,一字一顿:“你是人渣,我不是。”
张三不怒反笑,带着几分讥讽:
“是是是,就你许长卿最高尚,重情重义!”
“那你怎么不硬闯进去,把人抢出来呢?说到底,不还是怕一旦动手,打草惊蛇,坏了你去剑池救衣以侯,夺十一剑的大计,对不对?”
许长卿握着酒碗的手指微微一紧,沉默了下去,碗中酒液晃动的微光映着他晦暗不明的脸色。
张三见他这般,见好就收,摆手道:
“好好好,不逗你玩了。说正经的,我这次来找你,真有事,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许长卿没有丝毫犹豫。
“坏消息是,”张三压低了些声音:
“圣子圣女大婚,提前了,估摸着就在明年春末,你要是按原计划还想绕道去青州办什么事,铁定来不及。”
“所以,等拿到十一剑之后,你我就得马不停蹄,直接回京城。”
许长卿眉头骤然锁紧:“好消息呢?”
张三脸上露出一个神秘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好消息就是,哥们儿我消失的这几日,可没闲着,是去搬救兵了,这位救兵,来头了不得,你知道了,肯定会感谢我。”
有多厉害?”许长卿挑眉。
张三凑近些,几乎咬着耳朵说道:“就这么跟你说吧,那位爷,就算真发起狠来,把这剑山主峰一剑劈成两半,剑山上下,从掌门到扫地童子,也没人敢多放一个屁!所以……”
他猛地后仰,张开手臂:
“接下来,你小子可以随便浪!想干嘛干嘛!怎么样,爽不爽?”
许长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了然:“你若是想看抢婚的戏码,大可以直接说,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耍这等小手段?”
张三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大笑,用力拍打着许长卿的肩膀,震得酒碗都晃了三晃:“哈哈哈哈!知我者,许长卿也!还是你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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