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婷远远的就闻到家里飘出的肉香味，不由得让人心里涌出暖暖的踏实感来。
她想，大姐一定更有感触吧。
小房间老郭已经粉刷一新，说是给郭婷婷留着，郭婷婷心里是留着给大姐住的。老郭把被子放在床上，说：“婷婷住学校了，以后你就住这儿。收拾收拾吧。”
田荣桂举着两只油乎乎的手跟进来问：“没发脾气吧？”
郭婷婷说：“没。”
田荣桂说：“这就好了。安心住着，别七想八想的。我还没炸好，这儿你自己收拾。”
郭承欢说：“妈，你歇着，我去炸。”
“你一天忙到晚，不累啊？快炸好了，我自己行，你就别沾手了，油乎乎的。”
“大姐回来了。”小满也进来打了个招呼。
郭承庆却咋咋呼呼地跑进来问：“大姐，你怎么回来住啦？被赶出来了？”
田荣桂用胳膊肘推着她让她去到厨房打扫卫生，郭婷婷跟进去对她说：“大姐离婚了，以后住家里。二姐，你说话注意点。”
田荣桂加了句：“都当妈的人了，说话稳重点，别没轻没重的瞎嚷嚷。”
“谁找谁离的？”郭承庆还是按照她的思路在刨根问底。
“还说？！”田荣桂举手要打她。
郭婷婷挡住母亲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妈，小心你的孙子。”她摸摸二姐已经隆起的肚子，“大姐和姐夫商量着办的。还有，在外面别说姐夫的不是。”
“看你这个做姐的，还不如你妹妹懂事。”田荣桂又数落了郭承庆一句。
“我知道，在你心里就你大女儿和小女儿懂事，我这么不懂事是我的错，还不是你和老郭没生好，没教好？让懂事的人干吧。”郭承庆把抹布塞进郭婷婷手里，扭身进屋去了。
“你慢点！”田荣桂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又压低声音叨了句，“我怎么生了个这么蛮不讲理的丫头，随谁了？自己做错事了，还整天像谁都欠她似的。”
那晚，郭婷婷没有回宿舍，和大姐一起睡的。她们都睡不着，便小声聊天，大姐说的少，主要是她问她答。
“大姐，你很喜欢过一个人吗？”
“当然喜欢过。”大姐叹息般地说。
“姐，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已经不记得了，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
“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让你补毛衣的那个人？”郭承欢一下子坐了起来。
“不是。睡下来，冷，漏风。”
郭承欢重新躺下，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是教师，在乡下教书，南山中学的。不过，我还拿不定主意，一直没理他。”
“为什么？”
“肖玉雯有个同事在追他。……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你在吃醋？”
“也不全是。怕他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如果是那样就不值得考虑。”
“他们在交往？”
“应该不是。是那个女的在追他。”
“那就更危险了，你一味的不理他，考验他，他又不是神仙，怎知你心里的想法？如果他会错意了，以为你对他根本无心，那不排除他会选择那个女的的。”
“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觉得不值。”
“怎么讲？”
“一个在感情上退而求其次的人不值得我考虑。”
“这个想法有点不讲道理。”郭承欢轻声笑了一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妹妹的想法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如果当时的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坚持，结局会不一样吧。这一切也不能完全归咎于年龄小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承载未来生活的不确定性，在进与退的权衡下选择了退缩。妹妹多好，大学毕业，有文化，有能力，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底气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也有可能在我和她之间做比较，如果是这样，即使我赢了，我也不要！”
“为什么？”
“他是我一眼就喜欢上的，我希望我也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如果不是，我宁愿遗憾。不过，这好像不大可能，我这长相，很难让人一眼看中吧。”
“你长相怎么了？多好看啊！”她盯着妹妹红扑扑的脸蛋赞叹道。
“大姐，我不好看。”她把脸埋进被子里
“那个女的你认识？”
“认识。”
“怎么样？”
“漂亮，能干，身材好，是个男的都会动心的吧。”
“婷婷，别自己跟自己赌气，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以后后悔就迟了。”
“其实，那天那个女孩去南山找他，他却连夜来大平找我，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过，我们没见着面，我是听高老师说的，就是那个补毛衣的，他们是校友。可是，自那天后，他就没再来过了。”
“着急了吧？”
“我才不着急呢。看，下次来我还不理他。”她看大姐居然拿她开玩笑，说明大姐心里已经平静了。
“适可而止吧。”她捏了捏妹妹的脸颊。
“大姐，对不起！我现在不应该和你说这些，让你心烦。”
“傻！你不跟我说，难不成跟外人去说？我不烦，有人喜欢我妹，我开心！婷婷，不要犹豫，只要人是自己喜欢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知道妹妹看着傻里傻气的，其实一点也不傻，她能一眼看出她和高胜辉般配就可见她的眼光很精准，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子被这个傻里傻气可爱的丫头一眼看中了？
“嗯。”她很认真地点点头，像在下最后的决心。她转过身，看着大姐，“姐，我希望你也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恋爱，结婚，生个宝宝，叫我小姨。”
“我已经结过一次婚了，结不结婚无所谓了。”
“姐，不行！你不是一直希望生个孩子吗？”
“我离过婚，是男人都会介意的，与其再凑合着过日子，还不如一个人自在。不过，我真的想有个孩子。”
她脑子里又想起高胜辉来，不知道他相亲的结果如何？还有那个包裹的来历？她想问问那个包裹是不是大姐寄的，可因为太富有想象了就没敢问出口。
她把脑袋拱在大姐的胸前，喃喃地说：“姐，面包会有的，孩子会有的，好男人也会有的。”不一会，她便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郭承欢把她的脑袋扳正，被子盖严实，转过身，背对着妹妹，关了灯，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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