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压抑而炽热的气氛即将失控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苏笙猛然一震，无名微微蹙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仿佛从一场风暴中抽身。她低头整了整自己的黑袍，目光却依旧落在苏笙身上，像一头尚未收爪的野兽，眼底的贪念和不甘还在翻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神秘人缓步走入。连面容都被兜帽遮掩得严丝合缝，只有那身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气息，让人莫名生出警惕。
苏笙眸光一冷，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握紧了那柄匕首，指尖泛白。她的棕色瞳孔在刹那间收缩成一道凌厉的黑色竖线，狐族的杀意悄然显现。
可那黑袍人仿佛根本未曾注意到她的存在，径直越过她，朝无名走去。
那人停在无名面前，动作缓慢却带着某种仪式感，从袍袖中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递上一块沉沉的令牌。
无名眉梢微挑，接过那块令牌，指腹拂过冰冷的边角。
那是一块黑白交错的古老令牌，黑色部分纹路错综如墨，白色纹路则在其间蜿蜒游走，勾勒出一头威风凛凛、仿若腾跃咆哮的白虎，其目似开未开，透着神秘的森寒之意。
令牌刚一落入无名掌中，对面的黑袍人忽地轻颤了一下，整个人竟在瞬间如风中沙尘般无声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灰烬，消散在房间的每一寸空气中。
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笙怔住了，手中握着匕首的力道微微一松，目光警觉又疑惑，死死盯着那片已经恢复寂静的空气。狐族的瞳孔缓缓恢复成常态的圆形，她皱了皱眉头，声音压得极低：“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回报。”无名淡淡开口，眼眸未动，只低头在指尖间把玩着那枚令牌，神情悠然，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一块沉甸甸的令牌，而是某种命运的筹码。
许久，她忽地抬眸，声音不带起伏地喊住了苏笙的名字：“阿笙。”
苏笙一愣，眼神下意识地收回，却还是没有转身。
“这个——”无名将那枚黑白令牌递了出去，掌心摊开，声音柔得仿佛落雪，“就当是我们的重逢礼物。”
苏笙望着那块令牌良久，神色微动。那上面的白虎图腾仿佛在烛火中隐隐跃动，像是在凝视她，又像是在嘲笑她内心那一点无法熄灭的情绪。
她终究没有伸手，只是别过脸，冷笑了一声：“你想用一块石头，就打发我？”
“这是调和者的调军令，”无名轻描淡写地开口，却仿佛丢出了一颗震雷，“拿上它，你可以随时调动一支调和者军。”
苏笙的神情倏地变了。
她原本还有些冷淡疏离的眼神，此刻像被火光点燃了一样，瞳孔微微放大，那双狭长勾人的狐狸眼仿佛泛起了幽幽绿光，一闪而过，像是馋，又像是震惊与期待交织。
“你说的……是真的？”她喉咙微动，语气中第一次少了戒备，多了几分难掩的心动和狐族特有的贪欲。
无名盯着她这副略显失控的模样，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就是这样。这个眼神，这副表情，这才是真正的她——那个曾伏在她怀里，撒娇、贪心、柔软又狡猾的苏笙。
“当然。”无名将令牌毫不犹豫地塞进她的手中，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压，低声道，“拿好了。”
苏笙下意识攥紧那枚调军令，掌心微烫，像是握住了一把锋利又炙热的火。
“去帮我拿壶酒来。”无名忽然像换了个语气，慵懒中透着命令的熟稔，“我要最烈的那一壶。”
她说着，随手弹出几枚碎金，金子划过空中，像流星坠落般在苏笙面前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悦耳。
苏笙低头瞥了一眼那些碎金，再看看掌中的调军令，嘴角弯起一抹妩媚的弧度，狐狸眼一挑，似笑非笑。
“哼，想随意使唤我？我可是荧香阁的头牌，白玄止。”她语气带着几分娇纵和挑衅，“就凭这点，可远远不够。”
无名眸色微敛，勾唇一笑，嗓音低沉而漫不经心：“知道了，苏笙。等你拿酒回来，我会加倍补偿你——不论你想要的是金子，还是我。”
苏笙眼尾一颤，狐眼中的光更盛了几分，但还是翻了个妩媚的白眼，转身时却步履轻盈，红裙曳地，宛若一朵带刺的火焰。
————
“尊者，已经确认——无名体内，似乎寄宿着另一人的灵魂。”黑色身影跪伏在夜尊面前，声音低沉而恭谨，“那股气息极其强大，威压非凡，属下……尚未查清那人究竟是谁。”
他微顿了一瞬，又补上一句：“此外，苏笙小姐也一直在她身侧。”
夜尊原本紧锁的眉头在听到这句话后，缓缓舒展开来。深邃如夜的双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静默片刻，像是在印证心中那个久远的猜想。
“我知道了，退下吧。”
黑影如墨烟般消散于空气中，只留他一人立于高座之上。
夜尊望向窗外无月的夜色，薄唇轻启，低笑出声：“原来是你……故人归来，真是意外。”
那一声笑带着几分释然，几分复杂，仿佛风吹过久封的故纸，勾起了一段尘封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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