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浩和陆淳佳照例把鱼拿去镇上卫生所的空地交货，刘文清照样准时前来收货。
交货很顺利，结完账，陆浩和刘文清客套几句后，正准备走。
有一个穿着草鞋的老农民提着一条鲫鱼来卖，说是昨天问过的。
陆浩一看，鲫鱼用梭草栓住的，就这样提在手上，腮边的血渍都快凝固了。
鱼都已经死了……
陆浩：“老伯伯，我们是要收鱼，但是我们是要活的，你这个鱼都死了，不能要。”
那老农民瞬间变得很激动：“你这小伙子怎么骗人呢，昨天你在这里的时候，我还专门问过你，你说的一块二一斤，有多少要多少。”
“可你这鱼都已经死了！”陆淳佳皱眉道。
“昨天问你的时候，你们也没有说要活的。”
老农民涨红了脸：“再说了，咱们镇上的柏杨饭店一直是这么收鱼的。你们……你们这不是欺负我老实人吗？”
陆浩回想自己第一次在镇上卖鱼的时候，一说有鲫鱼要卖，饭店的负责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说收购价一块八一斤，恐怕死活真的不是多重要。
本来刘文清都要走的，这下她反而停留在原地，她想看看陆浩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凭她的直觉，这里面隐隐有些问题的。
陆浩反问道：“老人家，既然那边出价比我们的高，而且死鱼也要收，那你为什么要卖给我们？”
“我……我……”
老农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撒沷道：“不行，你们说过要收的，就得收。”
“老伯伯，你讲不讲道理！”陆淳佳已经有些怒气了。
陆浩传递给刘文清一个眼神，示意她先走，这件事情他会解决。
刘文清本来想吃瓜的，但是陆浩让她先走只能先走，便道：“陆浩，那我就先……”
“不行，你不能走！”老农民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死死的抱住刘文清的小腿。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则提着那条鱼，不住的晃来晃去。
“放开！”刘文清大声尖叫。
刘文清都差点被吓傻了，刚刚她只认为这个老农民有些顽固，现在觉得简直就是一个老流氓。
很快便聚集了几个镇上国营工厂上班的工人，在一边看热闹。
陆淳佳急得直跺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陪同刘文清收鱼的几个工人，也远远的站在了一边。
乡下老杂痞可不好惹，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一天挣那几毛钱，犯不着管这闲事。
司机甚至直接趴在方向盘上睡觉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的。
“放开她！”陆浩冷冷的说道：“老头，我数三下！你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
老农民还以为陆浩要出钱把这两条鱼买下呢，结果居然是让自己松手。
那怎么行，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陆浩数出了第一个数。
陆淳佳拉了拉陆浩，“这几天好不容易顺顺利利的，你这浑小子可不要乱来呀！干脆拿一块钱把这老头打发走了算了。”
“姐，你以为他真的是卖鱼的？”
然后他又对老头喊道：“二！”
老头脸色明显有些慌了，被陆浩的气势所摄，他的手不由得松了一松。
刘文清趁机抽身，马上跑开了些。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一个三十几岁瘦高瘦高的穿着中山服的中年人，夹着一只公文包，扒开人群，气派十足的问道。
在那个年代，有这样的一身行头，陆浩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凭借前世的记忆，他认出了这人正是柏杨镇上的红星饮料厂的厂长邹洪文。
“同志你来得正好！昨天他们说了要收鱼，老头我捉了鱼过来，他们又说死了不要了，这不纯纯欺负人吗？”
邹洪文：“……”
这老头是个傻子吗？
他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索性对着身边的几个红星饮料厂工人吼道：“你们看什么热闹，赶快去吃饭，七点钟还要上工呢！”
几个饮料厂的工人灰溜溜的走了。
陆浩对刘文清道：“不好意思刘姐，你如果忙的话你先回去，毕竟这事与你也无关。”
刘文清扶了一下她的眼镜，掩饰残留的慌张：“没事陆浩，耽误一小会也没有什么事。”
邹洪文对陆浩道：“小兄弟，我看这老人家也不容易，要不你就当做好事，把这条鱼买走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陆浩真想怼他两句。
算了，他也没有恶意。
毕竟自己后面要收购红星饮料厂还要和他打交道，倒是犯不着得罪他。
陆浩直接对老农民说道：“说吧，老头，你是谁派来的？”
“什么……什么谁派来的？”老农民说话有些磕磕巴巴。
陆浩道：“没几个人知道柏杨饭店的要收购鲫鱼，毕竟这年头的人基本上没有这个思想。”
陆浩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那条死鲫鱼在老农民的手中，晃来晃去。
血水从鳃旁滴在地上，发出腥臭。
陆浩接着说道：“知道了还要想强卖给我们，很显然，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老农民气得不轻：“你们不要了算了，送给你们了！”
他说着这句话，就把手中的鲫鱼扔向那个装鱼的铁桶。
陆浩赶紧扑向那个铁桶，然后拿起手上的木制瓜瓢一挡。
两条死鱼直接砸在瓜瓢上。
老农民见没有扔进桶里，转身就要走。
陆浩直接抓住老农民的手，一把扣住。
老农民一声惨叫。
“干什么？”其它三五几个看热闹的突然起哄。
陆浩笑道：“有劳几位，帮忙去叫一叫派出所两名同志过来。”
这话一说，立即有一个正义感爆棚的男子跑去三百米之外的派出所去了。
老农民现在逐渐有畏惧的神色，道：“我鱼都不要了，还要怎样？”
陆浩对陆淳佳道：“二姐，你捧一捧水来倒进瓢里，捉一条鱼放在里面。”
“记住，不要把瓢放在铁桶里。”陆浩又提醒了一句。
陆淳佳也不怎么明白，但是依样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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