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迟到了。”当二人推开负责国防安全政策的助理部长的办公室后，坐在中间会议桌主位上的海豹突击队现任指挥厄普托·德·梅尔维尔皱着眉头说道。
“非常抱歉，梅尔维尔将军。”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连忙鞠躬，有些诚惶诚恐地请求原谅。
而站在她身后的莎莉叶却在厄普托看不到的地方朝坐在主位右边，也是不久前与她们有一面之缘的绅士挤眉弄眼。后者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合上手中把玩着的西点纪念银质打火机，干咳几声便充当起了和事佬。
“厄普托，别这样。你要知道少校还要负责丽贝卡的安全，从中心医院到这即使不堵车也要一刻钟——你总没忘记华盛顿的限速吧？”
既然有人帮忙，厄普托自然是捡着台阶下了，不过在场的可不止他们几个，所以他还是按照流程口头警告自己女儿下次别迟到，示意二人入座。
二人挨着门边最偏远的角落坐下了。
负责主持会议的是不久前刚接任游骑兵总指挥一职的原游骑兵参谋长詹姆森·西格，不同于文武双全的前任，他是一个纯粹的文官，当初新兵考核完全是靠笔试成绩通过的书呆子。
正当维奥莱特在思索这位新指挥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时候，面前的ipad收到信息的提示打断了她。
趁着大家都忙着滑动解锁时，她和莎莉叶不约而同地进行了一套动作——粗略打量会议分发的电子产品，发现是刚发售的mini5，便开始明白运输部乱开罚单赚的那些钱上交给国家后都去了哪里。
“诸位，请仔细阅读。”注意到二人神游四海，詹姆森扶了扶眼镜，用指关节轻叩桌面。被各自的上司用目光问候之后，她们连忙打开信息，但在看到标题后都有些不确定地借着眼角的余光窥视邻座手中ipad。
清一色的《时空穿梭-基本理论》，作者是麻省理工物理系的一位知名教授。
莎莉叶第一个念头就是“詹姆森·西格这个人脑子有病”，第二个才想到自己上次接触物理是在五六年前为了执行一个采访某知名物理学家的赏金任务时瞅过几眼量子力学的相关着作，最后才考虑到自己是个文科生。
所幸这位大佬只是对02年康涅狄格大学物理学教授马利特的理论进行分析与评价，认为这个理论是“没有意识的狂吠”，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仅能解释时间的非线性以及“时光倒流”的可能性，但作者却比较赞同“大崩坠（the big crunch）”（即利用黑洞进行时间旅行）和“量子跳跃（quantumleap）”两个理论，并提出目前最有可能实现的是像电视影集quantum Leap中那样，通过提高穿越者身体粒子的“穿隧”机率来促成“量子跳跃”，从而进行时间旅行。
还未等莎莉叶看完，隔壁的物理学霸维奥莱特就举手示意了，詹姆森·西格从厄普托的眼中看到同意，于是点名让她发言。
“在座的各位，爱因斯坦关于时空穿梭有提出过‘虫洞’理论，即靠‘虫洞’进行宇宙区域间的时空穿越。但是，即便如今已经用实验证实了‘负质量’的存在，但想要用太空中那微量的‘负质量’来中和‘虫洞’的超强力场，从而达到降低进入过程中风险的目的，这对于现今的科技水平而言，可能性大概和查明‘百慕大三角’的真相差不多。”流利的发言和专业的术语，这是维奥莱特在华盛顿·李大学担当四年物理系助教获得的奖赏。
詹姆森面色严肃——他已经好久没有在纯理论方面遇到过对手了。
在转头向主位的厄普托请示这一短暂的空当里，他便组织好了语言。
“少校，爱因斯坦常方程的史瓦西解这方面持续半个世纪的探索一部分便是为了解决你提出的这个难题。‘虫洞’说到底是黑洞和白洞的组合，于黑洞的奇点处被完全瓦解为基本粒子，通过‘虫洞’传送到白洞所在，而后向外辐射——但是史瓦西解的目前这一版本指出，‘虫洞’的存在需要‘负能量’，而‘负能量’的产生是物质‘负质量’，也就是所谓的‘反物质污蔑’决定的。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除非是使用狄拉克的另一参考系，不然显然不成立——‘虫洞’处于黑洞中心，以穿越‘虫洞’的速度靠近，‘虫洞’周围能量自然就成为了负的，那么就‘时空穿梭’这一目的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维奥莱特做了个反对的手势，不等上头领导的表示，就开始辩驳：“‘虫洞’自然产生机制有两种，以黑洞的强大引力能为前提的这种情况想要穿越‘虫洞’就必须要克服引力能，而目前惯有的解决方案是用能量抵消能量，实际上就是正负抵消。假设从您的观点出发，这种方案就必须舍弃；而另一个则是克尔黑洞的快速旋转，伦斯-梯林效应撕开时空——当然是小部分，再借引力能和旋转能的作用形成较小‘虫洞’，但我必须要提醒您的是，虫洞打开时间仅仅只是几个普朗克时间，而如何在这个时间内走完整个‘虫洞’，这就连光都无法回答了。”
“但没有物体通过‘虫洞’的时候，虫洞还比较‘长寿’，但是有物体进入也没关系，只要物体是负能量，‘虫洞’仅会撑开，延长通过时间……”
“够了，上校。”见詹姆森很快从自己女儿的一击直拳中恢复过来，厄普托连忙阻止了前者进一步的阐释，“我觉得ISIS有星际穿越的水平，现在的重点是ISIS时空穿梭的动机和可能性。”
被军衔大自己五六个等级的家伙强行中断辩论，詹姆森耸了耸肩，在自己手里的ipad上随便点了几下，一份标题为“因果律时间旅行解析”的文本出现在众人的接收频道上。
文科生莎莉叶正面围观理科大佬的巅峰对决，脑子里全是什么“负能量”“史瓦西解”“负质量”之类不明觉厉的词汇。在可怜的大脑正不自量力尝试分辨出“负能量”和“负质量”的区别时，她连忙用这个新东西来阻止大脑的自杀行为。
这个文本就容易理解多了——“因果律”的四理论以及补充的“灭亡论”。
主要是詹姆森随后的讲解很浅显易懂——
四理论分别是：事实（循环因果）（记为理论A,以此类推）、平行宇宙、成功、观察者理论。
理论A类比一下，就是，想要穿越改变历史，而历史正是因为穿越而导致的。
理论b看过漫威的人都懂（詹姆森原话）。
理论c就是，你成功改变历史，但历史的原定向才决定你的存在，所以如果成功了，你就不存在了，而如果你不存在，就不能成功改变历史——反正就是一个矛盾的理论。
理论d是如果成功改变历史，只有穿越者本身知道历史改变前后有什么不同——但为什么穿越者本身不受影响？此情形下若穿越者回到现在，那么ta可能成了一个陌生人。
“灭亡论”则是从理论A和b推导出来的——未来人为什么不来访现在，有一种原因是人类并未发展到掌握时空穿梭技术的文明程度就已经灭亡。
“上校，请你稍稍停一下。”厄普托打断詹姆森的单口相声，习惯雷厉风行的他直接进入主题，“动机我差不多能猜到，但我想问的是，你的这份文件有解决刚才的两个问题吗？”
唯一的明眼人维奥莱特无奈抚额。
但詹姆森仍心平气和地，他停下讲解，转而回答道：“可能性就像我和梅尔维尔少校讨论的那样，不过我认为，激光束光环扭曲空间，在粒子加速器帮助下进行超光速运动，极有可能完成通过人造‘虫洞’这整个过程，问题只在于——”
“只在于穿越者身体在完全分解后能否在另一头重组还原，而不是辐射出去。”维奥莱特猛刷了一波存在感，接下话头，“因果律理论是在分析ISIS的成功率，改写历史这个过程会造成不可知开头的轮回；而在改写历史中的自我定位也极其重要——改写失去自我，是历史改写穿越者。”
正当大家在咀嚼她说的话时，难得先人一步的莎莉叶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几位将军。
“时光漏洞！ISIS可以借它来打破这些理论。”
这一次，就连两位理科大佬也要啧啧赞叹了——他们只考虑到时空旅行对不同时间的同一穿越者的相互作用，从而判断‘时空穿梭’弊大于利。
已经彻底发散自己思维的莎莉叶兴奋地抛出一个设想——
“也就是说，时空管理局也是存在的喽？”
没想到的是，如此戏言却被两个理科大佬重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震惊与疑惑。
“灭亡论”的真实性将受到极大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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