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油油的烛光照耀下，在学者的脸上映出一片幽光，更显阴森。
“剑仆。”
学者沉声开口，呼唤着身后的拉杰什。
“在。”
拉杰什.阿加瓦尔不敢怠慢，从地面上直起身，抬头与面前之人默然对视。
此时的他，安静地作为一名聆听者，一名“下仆”，听从种姓在自己之上的人言语。
从他此刻的脸上，既看不出虔诚之色，也看不出不悦之色。
根据教义内容，以及‘神之眼’的注视下，他甚至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学者絮絮叨叨地喃喃着，而拉杰什.阿加瓦尔，必须要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
就连呼吸的频率，瞳孔闪烁、眼皮的眨动，都要严格控制。
……否则的话，将被视为心生“忤逆”之意，将被人神所不容。
即便拥有超凡的力量，也无法逾越“种姓”的阶层，以下犯上。
这就是拉杰什记事以来，一直牢牢铭记于心的内容，即便是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毫不例外。
话语依旧在耳边响起，只能僵硬地做出一副“聆听”模样的拉杰什维持了一动不动的姿态，静听了好一会儿后，才被允许离开房间。
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作为“神临媒介”的另一位重新穿好衣物的剑仆，维韦克.库马尔。
“……我有与你说过。”
两人走出房间，刚走了没两步，拉杰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凝望着身旁的维韦克，冷冷说道：“没有经我允许，不能与我并列，更不能走在我前面吧？”
“是、是……”
听到此话，维韦克顿时浑身一抖，连忙低着头，弓腰后退，落后于拉杰什两步之遥，才停了下来。
从维韦克卑躬屈膝的卑微姿态身上，拉杰什沉着脸，仿佛能从他的身上，看到许多人的影子。
这其中，也包含自己。
于是，拉杰什的心里更加不悦了。
心中迸发出一股莫名的怒火，但他很清楚，那并非指向面前的剑仆。
意识到心中的焰火，拉杰什止住口，没再说下去，转身离开了……
……
一夜无话。
次日早晨，6点钟准时一到。
拉杰什.阿加瓦尔，早早洗漱完毕。
随后，他一如往常地，走到了对面的学者门前，木然地敲了敲门，低声用一种平稳的不带分毫反感情绪的口吻，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当开门之后，一如往日，拉杰什需要服侍对方的饮食起居。
这种事情无论是谁来都可以，但偏偏对方却指名要他来，这也算是……对方的一个小小的“恶趣味”吧。
拉杰什轻轻敲门，开口呼唤。
一遍。两遍。
五遍。十遍。
门的另一侧，毫无回应。
安静得仿佛已然不在房间。
“……”
渐渐地，拉杰什停下了敲门的动作，沉默了一瞬后，他转身回了房间，拿出了朝前台要的备用钥匙。
由于需要负责护卫对方的安全，拉杰什保留有钥匙，为的就是在紧要的时刻，可以第一时间破门而入。
“而现在，会是那个时候么？”
触摸着钥匙冰冷的触感，拉杰什默默地想道。
开门的过程并不繁琐，仅仅一分钟后，拉杰什就来到了学者留住的房间。
但现在，这间房间，或许被称之为“案发现场”更为恰当吧。
房间内的门把没有打开过的迹象，地面光滑如镜，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一切都还维持着，昨晚结束仪式之后整理好的模样。
定定在门口呆住几秒，拉杰什才轻轻合上门，踱步走到了唯一一张床的面前。
床底只有一双鞋，床上一张洁白的被子枕着一具无头的尸体。
“啊啊……”
紧盯着那具已然失去生命力的躯壳，拉杰什嘴唇颤抖着，呼吸变得急促。
深色的肤色开始变得通红，气血在体内躁动着，拉杰什好不容易才缓和下内心中的动静，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具静静躺在床上，在数个小时前之前，还与自己说过话的尸骸。
从姿势上看，学者昨晚是平躺入睡，双手和头一起伸出被子外面。
而现在，本应存在于脖颈上的头，却不翼而飞。
诡异的地方是，尸体的脖颈残留的断口十分平整。
没有血液存在，无论是被子，枕套，床单上面，都找不出丝毫的“红色”迹象。
就连脖颈的断口处，接连肌肉组织的那一面，内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停止了流动，既没有往身体的各处流淌，也没有渗出体外，端的是诡异无比——
而面对这发生在面前的诡异命案，拉杰什.阿加瓦尔感受到了深深的冲击。
一种亲口说出，甚至属于僭越条律程度的疯狂想法，自他的脑海中蹦现而出。
强烈的情感，自大脑的深处传递至身体的内部，勾连出一阵急速加快的心跳。
并非是悲伤与愤怒，也并不是因为“压迫者”死亡后，涌现出的喜悦。
而是更为卑劣之物。
“这简直是……”
拉杰什喃喃低语，双眼变得通红起来，嘴唇哆嗦着，颤抖着，将那不敬的想法从上下开合的口中吐露而出。
“简直是——艺术！一种唯美的艺术！
他已然成为一件唯美的艺术品！是超脱了凡人，抵达了那不可思议之境界的至宝！”
说出来了——
拉杰什压低音量，难以违背自己的冲动，将那践踏律法与道德的疯狂呓语，从口中吐露而出。
喉咙变得发炎、干涩，唾沫不断地从喉间涌出。
——见到这等‘唯美艺术’的时候，倘若不加以‘品尝’，岂不是对于死者的不敬？
拉杰什猛然低头，凑上前，在被套与冰冷的尸身表面深呼吸，吸入一口冰凉与腥臭的气味。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在房间响起，拉杰什的双眼通红无比，心中的冲动被面前的香气所吸引，几近于情难自抑。
“……这位‘婆罗门’，并没有反对我的靠近。”
拉杰什疯狂的大脑在不断地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合理的辩解：
“照这么看来，他一定也在期待着我接下来的行为吧。”
紧接着，拉杰什的视线下移到尸体的手部，缓缓张开口……
可就在这时——
“啊……真是够了。”
一声似乎十分无奈的声音，在房间的旁边，悠然响起。
与其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微妙的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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