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额尔德·尼那样的枭雄来说，钱财、马匹可以再抢，能让他麾下军队战力倍增的武器，却可遇不可求。”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顾晗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和他穿来之前，兔子和骆驼曾经某次交易二踢脚，也是同样的原理。
当然了，年代不同效果不同。
想到这里，顾晗又紧张起来，皱眉：“可若是他们真的打过来了，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他虽然对老皇帝印象不好，但是对大夏百姓还是很有好感的。
从青州就能看出来，只要有田可种，有粮可吃，百姓便是最温顺的百姓。
打仗起来，受伤受苦的只有平民百姓。
沈诗琪笑着眨眼：“放心。你家夫君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坐地起价。”
她自然不可能帮助北辰对付大夏。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北辰王帐。
年轻的汗王额尔德·尼，正用一把银质小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中的烤全羊。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面容俊朗，但一双眼睛却像草原上最狡猾的头狼，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与野心。
三年前，他弑父上位，驱逐兄弟，用最血腥的手段坐稳了汗位。
为了稳住大夏，他甚至亲笔签下了那份屈辱的降书，俯首称臣。
三年了。
现在，他已羽翼丰满，只等一个机会。
帐帘被猛地掀开，风尘仆仆的巴赫图大步走进来。
“大汗！”
巴赫图单膝跪地，声音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将那个长条木盒与一套甲胄呈了上去。
额尔德·尼打开木盒，而后双眼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试！”
很快，王帐外清出一片空地。
一名北辰最勇猛的武士，手持自己最珍爱的弯刀，与另一名拿着流光的武士相对而立。
“锵！”
一声脆响，两刀相交。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北辰引以为傲的百炼弯刀竟从中斩断！
而流光刀的刀刃上，竟连一个豁口都没有！
磐石甲被立在五十步开外。
北辰神射手拉开最硬的牛角弓，羽箭射出。
“叮！”
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声，足以洞穿三层牛皮的箭矢竟被甲胄弹开。
甲胄表面只有一个浅浅白点。
整个王帐内外瞬间陷入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
额尔德·尼突然爆发出一阵低沉而疯狂的笑声，他一把抢过那柄流光刀，眼中满是狂热。
“两年了！”
他抚摸着冰冷的刀身，“机会终于来了。”
“大汗，黄金万两，战马千匹……这个价格，若要再多买些，便要掏空我们半个部落的积蓄。”巴赫图站在一旁，脸上满是肉痛。
听完后，额尔德·尼的笑声戛然而止，但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是一种更炽热的贪婪。
“积蓄没了可以再去抢！牛羊死了可以再生！但这样的神兵，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他猛地拔出刀，随手一挥。
一道寒光闪过，旁边用来挂铠甲的硬木架子，竟被无声无息地切开一道平滑的口子。
额尔德·尼脸上的狂热更盛：“这半年来，你们在互市里看到了什么？”
他环视着自己的心腹部将。
“我看到了大夏的官员像一群饿狗，为了几两银子就能出卖一切。你们看到了他们的士兵，穿着破烂的甲，拿着生锈的刀，连站都站不直。你们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新科状元赵青云，被崔家的废物当猴耍，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今的大夏早已不是往昔，现在只是个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垂暮老人！早就站不稳了。老了，就不必逞强，也该轮到咱们大展宏图。”
他将流光刀高高举起，“青州世子要金子，我们就给他金子！要战马，我们就给他战马！他卖的不是刀，是打开南朝国库的钥匙！”
额尔德·尼的声音在王帐中回荡：“传我命令！把东西送过去！告诉青州世子，他的货，有多少，我们北辰要多少！”
数日后，青州府衙。
叶青将一封信件恭敬地递到沈诗琪面前。
“爷，北辰那边回信了，他们答应了所有的条件，第一批黄金和战马，不日即将启程。”
沈诗琪拆开信，扫了一眼，随手将其丢进了一旁的火盆。
她转身看向身边的顾晗。
顾晗正趴在书案上，对着一张图纸涂涂改改。
察觉到世子的视线，他抬头，清澈的眼眸里含着担忧。
“真的要这么做吗？”
沈诗琪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中的图纸，看着上面远超这个时代的机括连弩，微微一笑。
“当然。”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图纸上那个用以快速上弦的齿轮。
“若说天下是一盘棋。”
“北辰和夏帝，都自诩执棋之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实乃过河卒尔。”
“那谁是下棋的人呢？”顾晗问道。
沈诗琪笑笑：“自是能让天下百姓保暖之人。”
顾晗沉默了。
老公还是太单纯了。
这世间，往往好人不长命，多的是为祸人间的上位者。
正因久居上位，失去了对最底层人民的共情，视众生为牛马草芥。
乱世将至，讲不得寻常的道理。
他一定会保护好世子，守好青州这一方净土。
他很自私，做不到舍己为人。
但是，在保护好自己和世子的前提下，他愿意再尽可能多的帮助百姓。
……
北境，互市。
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刮在人脸上生疼。
赵青云裹紧了身上的狐裘，站在望楼上，看着下方乱糟糟的集市，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来北境已久，本想凭着互市之策做出一番功绩，东山再起。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崔家的人把他当成弃子，阳奉阴违，只顾着中饱私囊，与关外部落做些皮毛药材的生意。
北辰人对他这个朝廷命官更是没有半分敬意。
尤其是最近，这些草原蛮子的气焰越发嚣张。
就在昨日，他又亲眼看到一支北辰商队，用几大箱黄金从一个神秘的商队手中换走了一批东西。
而且，为首那个北辰将领正是上次在集市上羞辱过他的巴赫图！
巴赫图腰间佩戴的那把刀，样式与他之前想查扣的那批精钢制品一模一样！
青州！
顾瑾言！
这个念头瞬间从赵青云的脑海中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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