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皱起眉，打量着这个神秘来客。
“抬起头来！”
赵青风轻咳一声：“王爷，我这位朋友受过些伤，容貌有损，还请王爷见谅。”
“藏头露尾的鼠辈，能有什么用处？”楚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滚！”
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手，将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
昏暗的烛光下，一张似恶鬼般的脸暴露在楚潇面前。
从左边额角到右边下颌，一道狰狞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盘踞，将整张脸分割得支离破碎。
皮肤坑坑洼洼，新旧伤痕交错，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楚潇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即便是他，也被这张可怖的面容惊了一下。
“你是何人？”
那人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疤，让那笑容显得越发诡谲。
他的嗓音嘶哑难听：“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在下，顾瑾瑜。”
楚潇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顾瑾瑜？
镇北侯府那个早就该死在青州水患里的庶长子？
他不是早就被大水冲走，尸骨无存了吗？
楚潇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试图从那扭曲的五官中，找出半分熟悉的轮廓。
然后发现...认不出来。
“果真是顾瑾瑜？”
“如假包换。”
顾瑾瑜的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托我那好弟弟的福，我命大，没死成。”
当初在青州被推下水，他并未立刻死去，而是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了下游，被一个老渔夫所救。
只是醒来时，他半张脸都被水里的礁石划烂了，高烧不退，几乎丢了半条命。
等他好不容易养好伤，却听到了镇北侯府世子顾瑾言在青州如何仁德无双，如何深得民心的消息。
而他这个真正的侯府长子，为治灾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却成了无人问津的野鬼，被顾家遗忘。
“顾瑾言……”顾瑾瑜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见到此状，楚潇顿时信了七八分。
心中的惊疑已被狂喜取代。
面上仍旧波澜不惊：“你来找本王，想做什么？”
“与王爷合作。”顾瑾瑜的声音里透出阴冷疯狂，“我知道，王爷也想让顾家死。”
“镇北军中多是我父亲心腹，有不少出身寒微。对不学无术却能继承镇北军的纨绔世子早就心存不满。”
“只要我回去我亮出身份，便能说服他们，成为王爷在镇北军中的内应！”
楚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许久的楚潇，终于爆发出大笑。
他走上前，亲手扶起顾瑾瑜，态度亲热无比。
“好！太好了！瑾瑜贤侄，有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顾瑾瑜垂下眼，遮住一闪而过的精光。
“只要能让顾瑾言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我顾瑾瑜，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楚潇拍着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来人！速速备宴！本王要为瑾瑜贤侄，接风洗尘！”
北境的操练场上，黄沙卷着冷风，刮在人脸上生疼。
苏令宜的吼声几乎要盖过风声。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汗珠，曾经圆滚滚的肚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结实的肌肉轮廓。
自从上次在山坳里死里逃生，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每日天不亮就起，跟着虎狼军的精锐一起操练，从不叫苦。
最开始那些老兵油子还当他是一时兴起，暗地里没少看笑话。
可半个多月下来，见他每日都练到脱力，身上新伤叠旧伤，眼神也从最初的虚浮变成了狼一般的狠厉，嘲笑就渐渐变成了敬佩。
这天傍晚，又是筋疲力竭的一天。
苏令宜连走回自己营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摆了摆手，示意送饭的亲兵别管他，一头栽进了马厩旁边的干草堆里。
草料柔软，还带着一股牲口和草料混合的特殊气味，他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压得极低的说话声惊醒。
“……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那小子如今在军中威望日盛，动他，风险太大。”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是周通手下的一个副将，姓李。
苏令宜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他悄悄拨开面前的干草，从缝隙里望出去。
月光下，几个人影正凑在马厩的阴影里，鬼鬼祟祟。
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明显的不满：“风险大？再等下去，这十万镇北军就真要被那个小子带着跑了！咱们这些跟着老侯爷拼杀出来的旧部，难道真要听一个黄口小儿的调遣？”
苏令宜的心猛地一沉。
这些人是镇北军的旧将，平日里对他和顾瑾言看似恭敬，但骨子里的疏离和轻视不难察觉。
“王爷那边已经等不及了。”第一个声音又响起，“他要我们尽快动手，不能再拖。”
王爷？哪个王爷？
苏令宜皱眉，脑子里渐渐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那几人似乎很警惕，没说几句，就换了个方向，朝着营地外围走去。
苏令宜咬了咬牙，从草堆里爬出来，借着夜色和各种障碍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如今的身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笨拙的胖子。
一路尾随，未被发现。
几个人一路走到了营地边缘的一处断崖。
这里地势偏僻，怪石嶙峋，寒风呼啸，是绝佳的密谈之地。
苏令宜悄悄摸到近处，寻了一棵枯树藏身。
“……就在三日后，他要去巡查北坡的防线，那条路最是险峻，最适合动手。”
“人手都安排好了？可别出岔子。”
“放心，都是信得过的弟兄，到时候制造成失足坠崖的意外，谁也查不出什么。”
他们要杀顾瑾言！
苏令宜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前凑，想听得更真切，却因脚下重心偏移，踩断枯枝。
“咔嚓——”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
——
近几天出差ing，更新不稳定。
ps：真的是超级无敌忙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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