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本以为“百乐”在玉湖这边作不出什么妖。
毕竟，所有的饮料销售渠道都被他们“宏昌”，也就是原来的“宏达”把控。
前几天，江哲还特意问过厂里业务员，“百乐”奶茶粉的事，所有人都跟他说“百乐”虽然广告做的好，可根本没有小卖店愿意进货。
这才几天？半个月不到，“百乐”已经上本地新闻了。
“小刘，告诉业务部的，现在都去会议室开会！马上！”
现在厂里的业务员，一半是以前“宏昌”时，另一半是后招来的。
新招来的员工动作麻利，放下手中的事，拿着笔记本就往会议室跑。
老员工一个个都懒洋洋的，在办公室翘着脚坐着不动。
“你们说，江哲是不是有病？天天开会，开起来没完。”
“人家原来不是国营单位出来的吗？架子大。”
“屁！天天他妈的开会，怎么，还得早请示晚汇报？真以为自己牛逼了？”
江哲给业务部下的任务，让大家跑断了腿，一个人一天五百箱饮料，这就是开玩笑。
完不成就给业务部开会，挨个问原因，还让写是计划书，检讨书。
“他妈的！人事是一件不干！干完这个月，老子他妈不干了。”
“老高，你要是不干了，我也不干了。江城百乐啥时候在咱们这儿开厂子就好了，听说他们工资高，奖金也不少。”
“一个月能有多少？”
几人还要聊，李大头走进来咳嗽了两声，训斥道：“咳咳——都干嘛呢？江厂长不是让咱们去开会吗？”
“知道了！”
几人拿起本子，不情不愿起身，跟在李大头身后朝会议室走去。
“李大狗，真牛逼。”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引得其他几人爆笑。
“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
李大头原本是“百乐”的业务员，不知道通过谁，搭上和江哲的关系，来到“宏昌”上班。
或许是他和江哲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可能是李大头太会拍马屁，来玉湖没几天，李大头已经成为江哲的亲信。
好多事，江哲都愿意找李大头说。
厂里员工背地里给李大头起了个外号，叫李大狗。
“没事，就快点走，笑什么笑？”李大头骂了一句。
几人撇撇嘴，没吭声，江哲的一条哈巴狗而已，他们都不愿意搭理。
李大头还以为是自己的威严镇住了下属，心里颇为得意。
当初，“百乐”的秦峰和顾晚晚，不拿他当人，他在厂里受尽“委屈”，几次和谢辉起冲突，没有一个人向着他，一个个的还落井下石。
到江哲身边，他才知道解放区的天是这么蓝。
江哲把他当自己人，好多事都让他去办，说现在委屈他，让他当业务部经理，以后还会提拔他当副厂长。
“宏昌”才是他的归宿，“百乐”是个什么玩意。
可到了会议室，李大头刚要跟江哲打招呼，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李经理，你们现在业务做的是什么？一天定好的量完不成，百乐那边的事，也知情不报？你们到底想不想干？！”
“什么？什么百乐？”
李大头被骂的一脸懵，这几天他也没听人说起百乐，只有前几天他跟着业务员送货时打听过。
当时他还跟江哲说过，百乐在玉湖肯定水土不服，来就是个死。
江哲听了还挺高兴，觉得他分析的对，说他会说话，聪明，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
怎么今天又提起百乐？
“什么怎么了？我不问你们就不说，是吧？能干干，干不了，都给我滚！”
江哲把报纸甩在李大头身上，“你们自己看！他们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还睡大觉！”
李大头捡起报纸，扫了一眼被江哲圈起来的报道。
里面把“百乐”一顿夸，说“该产品深受欢迎，也遭到不法分子的惦记。”
惦记？
那个什么奶茶粉根本没人进货，哪儿来的惦记？
“江厂长，是不是秦峰他们花钱找人写的稿子？”李大头知道原来“百乐”跟报社的人关系好，他在厂里时，见过好几次记者。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新闻，还有公安的事，怎么扯谎？你们能不能好好动动脑子！”
现在《日报》、《晚报》一类的地方报纸，可不像几十年后一样，随便瞎写。
广告是广告，报道归报道。
广告夸张点儿，有工商局管着。新闻报道就不一样了，市领导甚至省领导都会看见。
就算记者真想夸“百乐”饮料，也得掂量一下领导们看见这篇报道会怎么想。
“可是……我觉得……”
江哲打断李大头的话，拍着桌子骂；“我不要你觉得！也不要你们觉得！一天天销售额完不成，在办公室里养大爷呢？
就算是养条狗，扔块骨头，也能看家护院！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知道百乐打到家门口了？”
用“狗”骂人，几个业务员脸色已经变黑，想骂回去，但一想还有几天拿到工资，还是忍了。
他们有家有业的，多少有点顾虑。
李大头脸色更难看，江哲当着这么多人面骂他，这不是拿他面子当鞋垫子吗？
但顾及到这么多人，李大头也忍了下来。
毕竟，“百乐”他是回不去了，好歹在这里也是个经理。
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吭声，只有江哲骂个不停。
十多分钟后，江哲也骂累了，眼神阴毒，起身扫视了一圈，又很快收起，语气缓和道：
“大家也别怪我刚才说话难听，我也是着急，咱们都是宏昌的人，和厂子是共存亡。厂子好，咱们每个人的腰包才能鼓起来！”
李大头和后招来的业务员听后，心里暖暖的，原来江厂长刚才是着急才发的脾气。
“对，江厂长说的对。”
“江厂长，我们一定会好好干。”
“我们现在就去打听消息。”
老业务员们则是哼了几声，心里很是不屑，冷眼看着几个捧臭脚的。
还真是给个骨头就摇尾巴的狗，看来，这厂子真待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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