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的战锤在掌心微微颤动，白狼纹章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她望着曼弗雷德猩红瞳孔里跳动的火焰，喉间像堵着块烧红的烙铁。
“......”
通风口的风卷着萨卡兹士兵的嘶吼撞进来，却被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劈成碎片。
曼弗雷德突然收剑入鞘，红袍在风中掀起的弧度带着诡异的优雅。
“就算是放在萨卡兹里，你也称得上一名英勇的战士。”
他指尖抚过胸前的银质徽章，乌鸦的喙部在微光里闪着冷光。
“我记得，在两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中，让卡兹戴尔再次化作火海的维多利亚将领里，就有你的祖先。”
号角的甲胄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是她攥紧战锤时金属摩擦的锐鸣。白狼纹章上的獠牙仿佛要从铜锈里挣脱出来。
“你也是什么活了几百年的怪物吗？”
曼弗雷德低笑起来，笑声撞在岩壁上，震得罗本背上的步枪滑出半寸。
“我无缘见证那场战争。”
他的指尖划过剑鞘上的刻痕，那里记载着历代萨卡兹将军的名字。
“但我的祖父曾在卡兹戴尔的废墟里，捡过你祖先的战旗碎片。”
“但你说起战争时的语气，和你那些靠吸食别人性命而苟活的同族并没有什么差别。”
号角突然上前半步，战锤的阴影将曼弗雷德笼罩。
“一样的冰冷，一样的贪婪 —— 仿佛人命不过是你们棋盘上的石子。”
曼弗雷德的笑容骤然消失，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两百年未熄的火。
“‘沾上萨卡兹鲜血的人，必用千倍万倍的血来偿还。’”
他突然抬手指向通道深处，那里的黑暗中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像亡魂的哀嚎。
“你当我们是因何而来，维多利亚人？”
萨卡兹士兵的嘶吼越来越近，链锯剑的嗡鸣在通道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曼弗雷德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岩壁落下更多碎石。
“究竟是谁在害怕伦蒂尼姆上空日日夜夜复述着血仇的亡灵？”
“是你们的贵族老爷，在议会厅里用丝绸擦着沾血的勋章！是你们的士兵，在酒馆里吹嘘着砍下的萨卡兹头颅！”
他每说一句，红袍就剧烈地颤动一下，像团即将燎原的火。
“两百年前你们点燃的火，现在轮到我们来添柴了！”
号角突然挥出战锤，锤头砸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震起的碎石溅在曼弗雷德的靴边。
“我的祖先从未后悔过那场战争。”
她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就像我现在，也不会后悔挡在你们面前。”
罗本突然拽住她的披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号角甲胄缝隙里渗出的血珠，那是刚才激战留下的伤口。
“号角......”
“闭嘴。”
号角的声音没有回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不是你该插手的恩怨。”
曼弗雷德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混着远处的爆炸声。
“好一个不后悔。”
他重新拔出长剑，剑刃在火光中泛着嗜血的光。
“那就让你的白狼纹章，染上和你祖先一样的颜色吧。”
号角的战锤在掌心缓缓转动，白狼纹章上的血渍被火光烤得发黑。她突然开口，声音在链锯剑的嗡鸣中劈开一条通路。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职业士兵，就是因为我厌倦了为眼前的战斗寻找理由。”
通风口的风掀起她银灰色的披风，甲胄缝隙里渗出的血珠在胸前汇成细流，像条红色的蛇。
“祖辈的恩怨，种族的仇恨，贵族的阴谋 —— 这些都不重要。”
曼弗雷德的长剑在指尖顿了顿，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诧异。萨卡兹士兵的嘶吼声突然低了下去，仿佛在倾听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宣言。
“来吧，萨卡兹。”
号角将战锤猛地顿在地上，金属撞击的闷响震得罗本脚下的碎石跳起。
“别再用两百年前的火来吓唬人了。”
她的目光扫过通道深处那些晃动的火把，声音里带着久经沙场的疲惫，却又异常坚定。
“留在我耳朵里的死者的话语并不比你能听见的少。”
“我听过新兵在血泊里喊妈妈，听过老兵临终前数自己杀过多少人，听过平民被炮弹炸碎时最后的尖叫 ——”
号角的战锤突然指向曼弗雷德的红袍。
“这些声音，日夜在我脑子里响。”
曼弗雷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长剑微微颤动。他身后的萨卡兹士兵们下意识握紧了武器，链锯剑的嗡鸣又拔高了几分。
“而且...... 我答应他们了。”
号角的声音突然放低，像在对空气说话。
“在矿道塌方时，我答应过老詹金斯会带他儿子回家；在议会厅爆炸时，我答应过书记员会保住那些平民的名单；在上次突围时......”
她的声音顿住了，白狼纹章在火光中亮得刺眼。
“我答应他们了。”
最后几个字像战锤砸在铁甲上，掷地有声。
“在看到我的人活着离开之前，我一定不会倒下。”
罗本突然挺直了脊梁，步枪的枪管不再颤抖。他看着号角被血浸透的披风，突然想起这个总是板着脸的长官，昨天还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了受伤的新兵。
曼弗雷德的红袍在风中剧烈抖动，像团即将熄灭的火。他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有意思。”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承诺有多值钱。”
长剑在他手中划出银亮的弧线，直指号角的咽喉。
“萨卡兹从不相信空话。”
“那就来试试。”
号角将战锤举过头顶，白狼的獠牙在火光中闪着决绝的光。
“我的战锤会告诉你，什么叫承诺。”
萨卡兹士兵的前锋终于冲了上来，链锯剑的嗡鸣撕裂空气。号角的战锤率先迎了上去，金属碰撞的巨响在通道里炸开，像在为这场跨越两百年的恩怨，敲响新的战鼓。
罗本举起步枪扣动扳机，虽然明知没有子弹，却还是对着冲在最前面的萨卡兹士兵怒吼。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但至少可以站在这里，让号角不用分心看背后。
通风口的风里，突然混进了远处的爆炸声，沉闷而有力。仿佛有无数场战斗，正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同时打响。
而在这里，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一个维多利亚士兵的承诺，正与两百年的血仇激烈碰撞。
.....................
阿米娅的光刃在掌心微微闪烁，淡紫色的光芒映着她紧锁的眉头。她回头望了眼身后黑暗中不断逼近的火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焦虑。
“好奇怪，博士，我们明明甩脱了之前的萨卡兹士兵......”
博士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紧握着影刃，剧烈的喘息让胸口起伏不停，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但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过来。”
她擦了把汗，眼神凝重地看向身后。
“就好像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无论怎么绕路，都甩不掉这些尾巴。”
阿米娅闻言，立刻转向身旁的可露希尔，眼中满是询问。
“可露希尔，我们的通讯信号有没有被追踪？”
可露希尔飞快地操作着手中的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她皱着眉，语气带着笃定的自信。
“这不可能啊，阿米娅！”
她拍了拍仪器。
“我特地给信号发射器做了三重加密处理，抗干扰能力强得很，要是那些萨卡兹有这技术，罗德岛号早就被特雷西斯攻破一百次了！”
阿米娅看着可露希尔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 博士，我相信可露希尔。”
她转头望向博士，眼神里带着思索。
“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方法...... 或许是某种追踪源石反应的装置，又或者......”
“阿米娅小姐，我们马上就到会合点了！”
费斯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背着老比尔，脚步虽有些踉跄却依旧稳健。
“只要和六队会合，我们就能和地下的接应部队取得联系。”
他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等回到地下以后，萨卡兹们就没法再追着我们了！地下的通道错综复杂，那可是我们的地盘，到时候该轮到他们晕头转向了！”
博士听到这话，精神微微一振，握紧影刃的手也多了几分力量。
“说得对，只要到了会合点就好了。大家再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
阿米娅也点了点头，光刃在手中变得更加明亮。
“嗯，大家坚持住，我们一定能成功和六队会合的！”
巷口的风突然变得刺骨，卷着远处的硝烟撞在众人脸上。费斯特刚要迈出的脚步被一声低喝钉在原地。
推进之王的金发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佩剑斜指地面，剑尖的血珠在冻土上砸出细小的坑。
“...... 不，别走那条路。”
费斯特背着老比尔的动作猛地一顿，金属扳手从腰间滑落，在地上弹了两下。
“啊？为什么......”
他突然看清巷口那两道身影，眼睛骤然睁大。
“咦等等，推进之王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不是在地下掩体......”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注意到推进之王斗篷下渗出血迹的铠甲，心脏猛地一沉。
推进之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蓝色的瞳孔里凝着化不开的冰。
“......”
她侧过身，露出身后被阴影笼罩的巷弄，那里的积雪被染成了暗褐色。
“六队的人......”
费斯特的呼吸突然停滞，老比尔在他背上轻轻咳嗽了一声，才让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六队怎么了？你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他的目光扫过因陀罗滴着血的指尖，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在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
“呃，因陀罗小姐，你的手上有血？！”
因陀罗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短刀的刀柄在掌心硌出红印。
“你们的战士，他们...... 都牺牲了。”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这...... 这不可能！”
费斯特踉跄着后退半步，老比尔差点从他背上滑下去。
“六队还在我们前面三个街区，他们明明说好了在仓库楼顶放信号弹！他们为什么会遇上萨卡兹？”
推进之王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渗进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没有时间分析原因了。”
她转头看向博士和阿米娅，声音低沉得像巷弄深处的寒风。
“博士，六队的战士们...... 并不是死于我们见过的那些萨卡兹士兵的追击。”
阿米娅的光刃突然剧烈闪烁，淡紫色的光芒映着她苍白的脸。
“你的意思是......”
“六队遇上的人，有着非常恐怖的源石技艺。”
推进之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
“他们死亡的现场...... 就好像屠杀一样。许多战士甚至连武器都没拔出来，就已经倒下了。”
因陀罗突然烦躁地踢飞脚边的碎石，短刀在她手中转得飞快。
“那真的是源石技艺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不敢相信！那些红色的东西...... 像活着的虫子，从地面钻出来，撕裂了战士们的胸膛！维娜，你也看见了，那是真正的怪物！”
阿米娅的光刃在掌心剧烈震颤，淡紫色的光芒映着她骤然苍白的脸。她望着推进之王盔甲上未干的血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 动手的不是普通萨卡兹。”
源石技艺在她体内翻涌，那些六队战士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 —— 没有人能在普通萨卡兹的攻击下，保持着武器未拔的姿态倒下。
“我们必须换个方向。”
她猛地转身，光刃划破黑暗指向另一侧的岔路。
“费斯特先生，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费斯特的喉结重重滚动，背着老比尔的肩膀剧烈颤抖。他望着那条堆满废弃零件的通道，声音里带着犹豫。
“有。但那条路没有我们的人接应，是条早就废弃的矿道......”
他踢开脚边的锈蚀铁轨，火星在黑暗中亮起又熄灭。
“一旦遇到萨卡兹士兵...... 恐怕连掩护的掩体都找不到。”
推进之王突然抬手按住阿米娅的肩膀，白狼纹章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又会是一场苦战。”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脸 —— 博士还在急促喘息，费斯特的作战服已被血浸透，连最年轻的洛洛都在强撑着不让手臂发抖。
“但至少能避开那个怪物。”
因陀罗突然开口，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
“比起那些会撕裂胸膛的红虫子，我宁愿面对十个萨卡兹精英。”
博士突然扶着墙壁站直身体，影刃在手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矿道里视线差，正好适合伏击。我们可以利用地形......”
“不行。”
阿米娅打断他的话，光刃突然变得明亮。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突围，不是恋战。”
她看向费斯特，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请带路吧，费斯特先生。”
费斯特咬了咬牙，突然弯腰将老比尔往上托了托。
“跟我来。矿道尽头有个通风井，能通到三号仓库的地下室 —— 那里或许还能找到些能用的武器。”
推进之王率先走进岔路，战锤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我断后。因陀罗，你护着阿米娅和博士。”
因陀罗的短刀在黑暗中划出冷光。
“放心。”
众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矿道深处，只剩下火把的光晕在潮湿的岩壁上晃动。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清楚 —— 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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