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鬼鬼刚行至家门口,便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宋老爹。
“爹爹——”
鬼鬼脚步虚浮,身形踉跄,穿过人群,行至院中,入目则是一片殷红。
“爹爹——”
鬼鬼的声音颤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宋老爹,只觉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爹爹,你别吓鬼鬼啊!”
鬼鬼慢慢俯身,一双小手轻轻触着宋老爹的伤口,温热的血迹已然干涸。鬼鬼的动作轻柔,似是生怕弄疼了眼前的人,
“爹爹,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鬼鬼回来了,鬼鬼回来了……”
“鬼鬼找到【鬼草】了,鬼鬼可以救娘亲的性命了!”
鬼鬼吸了吸鼻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随即似是想到什么,
“对,娘亲……”
“娘亲……”
目光流转之际,鬼鬼正好看到倒在门口处,气绝身亡的宋大娘,
“娘,娘亲啊……”
鬼鬼慢慢起身,朝着宋大娘靠近几步,彼时的宋大娘尸体已经僵硬,整个脸色苍白,就这样孤独地躺在地上,无人照看。
“娘亲……”
在触到宋大娘冰冷的尸体时,鬼鬼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手中的【鬼草】像前递了递,
“我找到【鬼草】了,”
“我可以换钱,可以带你去镇上看病了。”
“娘亲,你醒醒啊,”
“你说话啊,你快起来啊!”
“我们一起去镇上!”
“叫上爹爹一起,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鬼草村】!”
“好吗?!”
“娘亲——”
“娘亲——”
“啊——”
鬼鬼扑在宋大娘的身上,失声痛哭着。
无名看着情绪失控的鬼鬼,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只觉心口间一阵剧烈的疼痛渐渐袭来,
“鬼鬼——”
无名轻声呢喃着,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我,想起来了!”
无名的声音很轻,
那时的无名只是一株【鬼草】,很小,很小……
尚未发芽,严格来说应是一株刚刚冒出苗头的幼苗【鬼草】,
一个小女孩每天都会从他的面前经过,无名看得出来,小女孩很想要一株【鬼草】。
但,小女孩并没有拔了自己,而是将四周的杂草朝着自己的身上堆了堆,且声音轻柔地开口,
“小【鬼草】,你再长一长。”
“你太小了……”
“待你长大后……”
“我便将你带回家!”
“我不会拿你换钱的!我可以养着你……”
“小鬼草啊小鬼草……”
“你若是个人就好了,住在我家,和我一起,做我唯一的朋友……”
“不对,应该是唯二的朋友……”
“不过,我不知道那个姐姐算不算鬼鬼的朋友……”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对着这株小【鬼草】絮絮叨叨。
直到后来的那天,这株【鬼草】真的化形成功了!
是了,那个小女孩,就是鬼鬼!
无名的记忆倏地明朗,漆黑的眸子看向哭的正凶的鬼鬼,攥紧的双手张开,又攥紧,又张开……
“好了,好了……”
“宋家小鬼,你也别哭了!”
“虽然你死了爹娘,可我们【鬼草村】也死了村长!”
“这样说起来,大家也就算是扯平了!”
“来人,来人,把村长的尸体抬走!”
几名村民随声说着,指使着几名壮汉朝着村长尸体靠近!
“不行!”
鬼鬼闻言,豁得起身,
“你们害死了我的爹娘!”
“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爹爹和娘亲一生和善,即使整个村子的人都欺辱我们,爹娘也不曾怨恨!”
“最重要的是,爹娘还将【鬼草】分给大家……”
“你们,你们怎么就如此狠心!”
“竟将我爹娘迫害致死!”
鬼鬼的语调陡然拔高,声音歇斯底里,怒瞪着面前的一众村民。
他们不是人, 是禽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宋家小鬼!”
“你别胡言乱语!”
“你娘是自己一口气没提上来,死过去的!”
“至于你那病痨鬼的老爹,你方才也看到了,是自杀的!”
“而且他还是杀人犯呢,他可是杀了村长的!”
“就是……”
“不过是朝你家再要些【鬼草】,怎么就这么抠搜!”
“如今整个村子只有你家能挖到【鬼草】,给大家分一些怎么了!?”
“就是啊……”
“我三岁儿子都好几天没饭吃了,你如今这么有本事,帮帮村里的人怎么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时诉说着宋家的过错……
鬼鬼看着面前这群张牙舞爪的村民,清亮的眸底满是错愕,
“你们……”
“你们……”
“我给过你们【鬼草】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们是如何对我们的?!”
鬼鬼的声音更加颤抖,隐约中似是透着一丝迷茫。
她见识过人性的恶!
她以为,村民欺负她们,是因为她们不曾挖到【鬼草】,亦或是觉得他家生活困苦!
后来鬼鬼能挖到【鬼草】了,她改善了宋家的生活,在看到村民挖不到【鬼草】时,鬼鬼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要不要帮帮这些村民。
于是,在村民们求上门来时,鬼鬼答应了村民的要求。
她以为,这样大家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给了他们【鬼草】,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为什么给了他们【鬼草】,他们还是要害死自己的父母!
为什么给了他们【鬼草】,他们还是不知满足!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鬼鬼大喊出声,周身被莫名的愤怒包裹,但更多的是恨意!
“你们这些恶毒的村民,一直欺负我就算了!”
“如今,竟是还害死我的父母!”
“我恨,我好恨!”
“我恨不得你们,这些人都去死!”
“都去死!”
“永世,不得超生!”
鬼鬼的声音越发透着空灵,瘦小的姑娘看着面前一众村民,一股强大的恨意腾空而起。
一旁的无名被这突然的异动吸引,抬眸朝着鬼鬼望去,
只见鬼鬼周身被一团黑色雾气笼罩,浓郁的怨气从四面八方聚拢,将鬼鬼紧紧包裹。
“鬼鬼——”
无名见状,惊呼一声,
“别这样!”
“嘶——”
在无名触到鬼鬼身体的一瞬间,只觉掌心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鬼鬼——”
无名轻轻喊了一声,
鬼鬼眼含热泪,朝着无名看了一眼,
“无名哥哥——”
“他们——”
“都是坏人!”
“都是坏人!”
“别怕,鬼鬼!”
无名咬了咬牙,运转周身灵力,将鬼鬼揽进怀里,
“有无名哥哥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
黑色雾气慢慢萦绕,席卷在两人身上,无名则是微微用力,只觉周身一股莫名的力量侵入,
那股力量,强大,浓郁,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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