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家伙，怎么专挑小孩子欺负？”
面前的视野忽然亮了一个度，像是某道笼罩在头顶的阴影撤去。
疾驰中的身躯有片刻明显出现了停顿，少女毫无疑问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们一直在对方的目标范围内。
她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提速，直至两人身侧的场景连残影都看不清。
陈衎长舒出一口气，整个人浑然一轻，他这才发觉自己刚刚一直在屏息。
“那人你认识吗？”
少女突然开口，吓了陈衎一跳。
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刚才那人后，陈衎下意识摇头。
想到她正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他的动作，他又连忙开口：“我不认识，但他和刚才那个男人是一起的。”
她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这座基地布局错综复杂，相似的长廊一条接一条出现在眼前。
记不清拐了多少弯道，依旧看不见类似出口的地方，少女强行刹车停在半道。
警惕地扫了眼前后通道，她的视线最后落到走廊上的某个房间中。
“怎么了？”
“嘘——前面有人。”
不知道这座基地经历了什么，每个房间都是一片狼藉，但这正好方便了少女。
她背着陈衎进了房间，将他塞到了房间的角落。
陈衎身形瘦小，蜷缩在角落里，用杂物一挡，正好能将他整个人遮住。
又收拾了一下现场，让搬动的痕迹显得没那么刻意，少女忍不住咳了几声，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不要乱跑，确认安全之后，我会回来接你。”
说完，不等陈衎答应，她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陈衎按照她的话一直等，可他最终等到的不是少女，而是那个男人。
男人沐浴在光中走进房间，从陈衎的视角看来，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宛如神祗。
男人像是一开始就知道陈衎藏在哪里，脚步没有半点滞疑，径直走到那堆杂物前。
声音自陈衎的头顶响起，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这么粗糙的伪装，连我都骗不过。”
“喂，小子，你的东西忘拿了。”
男人一脚踹开面前的杂物，“嘭”一声将肩上的箱子放到陈衎面前。
抬头时，陈衎额上冒着冷汗，张了张嘴，他刚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打断。
“你有没有看到长诤去哪儿了？就是一开始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算了，我自己去找吧。”
“和你一起逃跑的那个小丫头呢？不会是丢下你自己跑了吧？江书砚带出来的人不会这么孬吧？”
不希望男人误会A16的人，陈衎慌忙开口解释：“她说附近有人，去查看情况了。”
“小丫头倒是勇敢，对了——”男人突然倾身，一道黑影从他健硕的背上滑下。他反手兜住那道黑影，将tA放倒在面前，“这人还活着，你们应该是一起的吧？我带着他打架不方便，交给你了。”
借着长廊上微弱的光线，陈衎认出了伤者：“梁队长！”
“果然认识，行、那这家伙就交给你了。”
眼看男人准备离开，陈衎连忙把人喊住：“等等，其他人呢？！”
听到这话，男人顿住脚步，他侧过身，没有回头：“都死了。我到的时候，只有这家伙还有口气。”
“刚刚那只丧尸很狡猾，我只伤了他，没能彻底把他杀死。不过这附近我已经‘打扫’过一遍了，应该是安全的。接下来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小心一点。”
话说完，男人没有再给陈衎说话的机会。陈衎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在陈衎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垒起了杂物，将他、梁队长和箱子，两人一箱挡得严严实实。
想起少女和男人的叮嘱，陈衎不敢高声说话。
许是男人的出现给了陈衎信心，他突然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摸了摸腹部，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身体虽然依旧在发颤，但并不影响他的正常动作。
心率和呼吸都没有问题，陈衎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俯下身无声调整好梁队长倒地的姿势，他摸黑给对方做应急包扎。
......
“我听他们的话，带着梁队长等在原地，可是最后我还是没等来她。”
陈衎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秦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温的流失，他正在自己怀里慢慢变冷。
机体的生气在消逝，与之相反，他的异能却变得越发“活跃”。
这种情况秦磊并不陌生，他肃声问陈衎：“你被丧尸袭击了？”
可陈衎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摇摇头：“没有。”虽然陈衎的身体很虚弱，但摇头的动作却非常坚定。
“你的队友们将我保护得很好，我很抱歉，”陈衎忽然道歉，脸色和眸光同时暗下，他的语气带着愧疚，“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
“说什么傻话，幸好你还活着。”
“不，”陈衎更坚定地摇头，“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多事，梁队长本可以活着。”
陈衎是个老实孩子，他并没有隐瞒后面的事。而且事关梁队长的生死，陈衎觉得秦磊有知情的权利。
......
梁队长伤的很重，帮他包扎少不了要剥去他的外衣，坏就坏在这一剥。
梁队长穿的是联盟特制的战斗服，其不仅有一定的防御性，而且具有一定的密封性。没了衣服的遮掩，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炸开”，填满了这方空间。
男人的确“扫清”了这一片的敌人，但那也仅限于他能感应到的。他和陈衎都不知道，这座基地里还存在一些未被“激活”的实验丧尸。
丧尸五感迟钝，唯独对人类的血肉极为敏感，更别提血肉的来源是梁队长这样强大的异能者。
陈衎作为人类，对这种气味只会觉得反胃。可对丧尸而言，活人的血肉就是珍馐。
梁队长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剥下里衣时冲出的血雾甚至刺的陈衎眯起了眼。
陈衎这边还在包扎，另一头、房间的一角中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陈衎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一只身形修长的丧尸像掀被子一样踢开埋在自己身上的土石，张着嘴就朝陈衎和梁队长袭去。
关键时刻，梁队长醒了过来，顶着满身伤和丧尸缠斗。
担心附近还有其他丧尸，他们的战斗会将那些家伙引来，梁队长嘱咐陈衎躲好，自己将丧尸引到了长廊上。
幸运的是，这附近未被激活的家伙只有眼前这一只，不幸的是，梁队长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这一战结果如何，秦磊已经知道了。
陈衎还活着，说明那只丧尸已经被梁队长杀了。而梁队长，此时他的尸体正静静伏在秦磊背上。
这便是陈衎这个夜晚全部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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