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艳红的小姑子李红梅看见她跟人闲聊不耐烦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挡在李秀娥的面前，讪讪的笑着，“一个老乡来找我说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你家务活做完了吗？”
“快了，就差几件衣服搓一下就行了。”
“活儿没干完就知道在外面闲聊，看来我二哥还是对你太宽容了。”李红梅白了她好几眼睛。
她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柳艳红这个嫂子，十几年如一日。
柳艳红被下了面子也不敢发作，“我知道了，我跟她说两句就回去。”
“聊完赶紧回家，妈说中午吃饺子，肉我都买回来了就等你和面剁馅儿了。”
“哎，知道了。”
李红梅拎着肉往家里去，刚走几步突然扭头朝她喊道，“这一斤肉一共是一块二，一会儿记得把钱给我。”
“还知道了。”
柳艳红目送着李红梅进了楼道，假笑的脸瞬间垮了。
李秀娥在一旁说，“艳红姐，你这个小姑子结婚了没有啊？怎么这么厉害。”
“刚说了一门亲年后结婚，这妮子打小就是个凶的。”说起小姑子的事儿柳艳红不停地跟她吐槽，“我进门的时候这妮子五岁，见了我就不给好脸，这都十几年了，我伺候她比伺候她老娘还精细，就这还一天天的不给我一个好脸。到现在了裤衩子都还是我给洗的。”
“咦──”李秀娥探出头去看她小姑子，“这妮子这么厉害，你这个当嫂子的就让她这么在你头上拉屎撒尿？”
“那能怎么办？老头子和老太太护着跟眼珠子似的，一家人都惯着我能怎么办？”
李秀娥撇撇嘴跟她说了不少李红梅的坏话。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柳艳红把她拉回正题，“行了，少说废话，你来找我干什么？”
李秀娥讪讪的笑着，“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身上的钱都花完了，没钱回家找你给拿点儿路费。”
“李秀娥，你要点脸成吗？”柳艳红破口大骂。
“我咋不要脸了嘛。”李秀娥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那你要是不给我拿回家的路费我上去找你婆婆借点儿。”
柳艳红赶忙拉住她的胳膊，“行，行行行，我怕了你行了吧。这是我们这个家这个月的伙食费了，就剩这五块钱。”
弯腰从袜子里掏出来几张一块钱的纸票塞到了她手里，嘴里不出声的骂骂咧咧。
李秀娥看着怀里的这几张票子说，“不够，我们娘俩儿在路上还得吃饭，我能饿可是娃饿不得。”
“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着怎么样，我就是想要点儿路费带孩子回家。”
“你是聋子吗？我说了我已经没有钱了！”柳艳红崩溃的冲她喊道。
你秀娥低头看着手里的几块钱抿了抿嘴，“你去医院卖血吧，昨个儿我看到有人去卖血拿到钱了。”
柳艳红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妇女，“我去卖血给你钱花？你脑子装的都是屎吗？你怎么不去卖啊？”
“我去了，医生见我带这个孩子不让我卖，说对身体不好。”
“所以，我身体就好呗？”柳艳红讥讽着反问。
“那肯定是你比我强啊，你又不喂奶，体格子也比我壮实。”
听着李秀娥臭不要脸的话，柳艳红也是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偏偏这尊大佛还是自己招来的。
柳艳红感觉自己跟吃了绿头苍蝇一样恶心。
强忍着问她，“你还想要多少？”
“我想昨晚上的那趟火车回老家，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吃奶的孩子也不方便想着看看能不能买个卧铺。”
“你真是会蹬鼻子上脸，卧铺，老娘我都没有坐过那么高级的！”
柳艳红急了。
但是李秀娥完全不觑，笑笑说，“那要不我去找你婆婆借点儿吧。”
柳艳红妥协了。
下午就出现在了医院。
中午包饺子的时候小姑子找她要买肉的钱她拿不出来，被老婆婆指着鼻子骂了两个小时。
牛牛这个死孩崽子也不跟她一条心，还趁机告状又让老婆婆拿捏了她一把。
再加上自家男人不向着，柳艳红气的想哭都没地方哭。
李秀娥抱着孩子守在门外，看见她从里面出来赶紧贴了上去，“艳红姐，我听说有人拿到了五十块钱。你拿了多少？”
说话时眼睛不停地冲着柳艳红手上瞟，心里暗暗的计算着那一沓子票有多少。
柳艳红看到她眼里的贪婪，侧了侧身子。
李秀娥视线追随，“艳红姐，你这也有五十块吧？”
被发现了的柳艳红也没有再藏着掖着了，转身不耐烦地分钱给她，“这三十块钱给你，剩下的二十我要拿回家做家用。”
“再给我五块吧。你之前说你家有地种菜，一个月花不了几个钱，我这带这个孩子哪哪儿都是要用钱的地方，俗话说穷家富路……”
“闭嘴吧，别说了！”柳艳红又给了她两块钱，“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
李秀娥见好就收，赶忙把钱揣进了兜里。
临走时提醒她，“艳红姐，那我就带着孩子回老家去了，你记得每个月往家里给我寄五块钱给孩子补身体，不然我那穷乡僻壤怕是养不好这孩子，到时候……”
“滚滚滚，赶紧带着孩子滚吧！”
柳艳红嘴唇白的没了血色，整个人脚步虚浮倚靠在墙上对她露出吃人的眼神来。
要是有把刀，她真的很想攮死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休息了一会儿缓缓劲儿，路过供销社的时候看见肉很想买二斤回家改善一下伙食。
但是摸摸兜里的那点儿卖血钱还是忍住了，称了一斤红糖回家。
到家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吸烟的李大海，屋里烟雾缭绕。
她把手里红糖放在桌子上就要去开窗户，念叨着，“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在家抽烟的时候要……”
“你是不是又去镇上了？”李大海打断她的话问了一句。
柳艳红开窗户的手一顿，身子就这么僵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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