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毕书文住处出来，禹航问:“这办法能好用不？他要是知道你这么玩他，还不变本加厉？”
谷俊宇没回答，反问道:“如果你的仇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你床边，还唱了个堂会，我问你，你怕不怕？”
禹航点头:“怕！”
谷俊宇嘿嘿一笑:“那不就得了？”
禹航继续点头:“有道理！”
谷俊宇突然停下来，神神叨叨地说:“你说，要是郝朋举通共，这是你的职权范围的事了吧？”
禹航再次点头:“那是，我肯定要上报的！”
谷俊宇坏笑起来:“要是我勾引他去通共，再让你抓住证据，你说，我跟他的恩怨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禹航停下了脚步，尽管有积雪映射着天地不算太黑，可依旧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完全可以猜得到，脸肯定更黑。
“我再次警告你，兄弟归兄弟，工作归工作，我的原则是一切以党国为重。郝朋举现在是国军的人，我就不会允许有人对他们另有企图！就算是你，也不行，私人恩怨，怎么能跟国家大事相提并论？”
等他说完了，谷俊宇他们一行人早就走远了。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第二天，到处银装素裹，扫雪的声音从街道上传到卧室里，毕书文从床上爬起来，摸着酸疼的脖子，努力回想昨天夜里仿佛梦境一样的情形:一个女鬼，而且还是谷俊宇的王妻，半夜托梦来威胁自己，好像还掐了他的脖子，自己尿了床…
跑到镜子旁，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毕书文差点再次尿了裤子，脖子上清晰可见十指掐过的紫黑色印记，看来这可不是普通的梦。
他马上叫来昨夜执勤的卫兵:“说，昨天夜里有没有人进来？”
卫兵不敢说自己睡着的事，就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两个一直守在门口，绝对没人进来，而且，早上院子里也没有脚印，围墙上也没有攀爬的痕迹！”
毕书文又问门房老头:“昨天有没有听到啥动静？”
老头实话实说:“我睡觉浅，也真的没听到！”
毕书文不敢大意，马上命令卫兵:“去，到户部山，把四清真人请来！”
卫兵心中骂娘:站岗一夜，冻得半死，这又要去跑腿，累死算了！
谷俊宇也在一大早就叫了黄包车去了郝朋举的司令部，没办法，现在有车没司机，自己还不会开那玩意。
尽管心存芥蒂，郝朋举还是接见了他，态度也很和善，见面就先说自己的苦衷:“谷兄弟啊，你这私自解散军队，重罪啊，我没当场处决你，也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可上面一直在追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只能避重就轻地报了上去，你可别怪我！”
谷俊宇乐呵呵地说:“小事，就算不是因为这个事儿，也会因为其他的事儿，反正有些不是人的玩意看我不顺眼，总喜欢找事。我这个人呢，说话不好听，容易得罪人，你也别怪我！”
郝朋举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谷兄弟如此洒脱，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开罪的手段？”
谷俊宇点点头:“那是自然，我一天军校都没上，一天兵也没当，这个中校的军衔就硬是给我扣上了，要是没有这点手段，不如死了算了。”
郝朋举瞪大了眼睛:“看来我说的没错，谷俊宇一定还是有背景的嘛！你看哈，你我兄弟亲如手足，哥哥我想求你个事，你先别拒绝，等我说完。”
谷俊宇没说话，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郝朋举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打开话匣子:“实不相瞒，我这脱离了治安军的序列，再次回归国军，也算是弃暗投明了，只可惜，国军的系列里面派系繁杂，像咱们这样的，充其量就是杂牌军，你看人家中央军，清一色的美械装备，你看咱，连军饷都不能及时发放，就算是发下来了，七扣八戳的，也剩不下多少钱。不说长此以往了，用不了几个月，就算我不解散军队，这个第六路军我也管不住了…”
谷俊宇一摊手:“我没那个本事提供军费，你别求我，我连一个旅都养活不了！”
“你听我说完！”郝朋举按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话，“你应该在高层有背景，这次去镇江，一定有机会接触他们，你就帮个忙，顺道的事儿，设法让上头把军械粮草军饷之类的给咱补上了，相信这个一定难不住你。”
谷俊宇一听这个就感觉可笑:“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举报我的原因？害我去镇江受审，还要我顺道替你办事，怎么这世上的好事都轮到你头上？我要是让人枪毙了，正和你心意。我要是活下来，还要替你办事，你可真行！”
郝朋举摆摆手:“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谷俊宇冷哼一声，显得非常不屑:“离7月15还有大半年，就不要说这些鬼话了。恐怕有些人巴不得我被五马分尸了，只是他没有办法，动不了我。这种无奈，咱们的司令应该很清楚吧？”
郝朋举脸色一冷下来，笑容也被即刻收回:“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不当吃喝的话？”
谷俊宇连连摆手:“那可不是！我就是单纯想来气气你！顺便来说一声，我带着手铐去，会坐着轿子回来，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最好收起坏心思，不然就是惹祸上身。”
郝朋举脸色越来越冷:“这就是你跟你的司令说话的态度？”
谷俊宇毫不退缩:“说句不好听的，我这都算客气的了！就算我想带兵打仗，也得跟着中央军去，跟着你们吃不上喝不上，还得当炮灰，真的不上算！再不济，就算我去投共，也不至于过这样的苦日子！”
郝朋举被气笑了:“就你这种滑头，共军能要你才怪了呢！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可是罪加一等，要枪毙的。”
“要不要，你说的不算!”谷俊宇阴阳怪气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见风使舵可是你的看家本领，我可以跟你学嘛！”
郝朋举被气得手指哆嗦:“你…混账！你不要嚣张，我要想弄死你，有100种方法！”
谷俊宇非常骄傲地摇晃着手指:“你真不敢！有句话你说对了，我去镇江，自然会见到我的一些后台，所谓受审，不过走走过程罢了。完事之后我还要去金陵，我背后的那些大头头可都要回来了，那些人说话可是有分量的，包括你的冯长官，人家都不愿意见你吧？我们俩称兄道弟！”
他的这个牛吹的太离谱，让郝朋举都难辨真假，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
谷俊宇还在那边浪费唾沫:“咱也明说了吧，咱们俩能处就处，实在处不下去，换个司令接着处呗！”
郝朋举终于接住话了:“想把我换掉？这话说得太大了吧！”
谷俊宇把脑袋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你就别装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国军那边为啥苛待你？就等着你自己混不下去呢，人家要的不是你，是你手底下的2万多兵马！”
郝朋举不再说话，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
谷俊宇干咳一声:“算了，不逗你了。我来就是想请你给个面子，让毕书文不要给我使绊子，那点嫌麻烦对我来说不算啥，对你，不好!”
谷俊宇出了大门，郝朋举这才怒气冲冲地摔了杯子，大骂起来:“跳梁小丑！小人得志！天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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