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卷起湖面细碎的水雾。张晨站在渡口边，远远望去，湖水在雾气中显得无比幽深。渡口的破木船靠在岸边，船体上布满了岁月的裂痕，像极了他内心深处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口。
“去哪儿？”渡口的老船夫慢悠悠地问道，声音像是从深井中传出的一样幽远。
张晨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泥土，思绪纷乱。老船夫的模样隐在厚重的雾气中，只能依稀看见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以及他背后那根撑船的长篙。
“去哪儿？”老船夫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哪里都可以。”张晨喃喃着回答，目光游移不定。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这条湖通向何处。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留在原地。
老船夫没有多问，他缓缓地撑起长篙，示意张晨上船。张晨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跨上了那艘摇摇晃晃的小船。随着长篙一点一点推开岸边，湖水轻轻荡漾，泛起层层涟漪。渡口的岸边逐渐远去，消失在浓雾中，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你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吗？”老船夫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不知道。”张晨摇了摇头。他说的是实话，脑海中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有一股逃离过去的冲动。
“那你还敢走上这条路？”老船夫低低地笑了，笑声在雾气中回荡，显得有些诡异。
“我别无选择。”张晨抬头，迎上老船夫那双混浊的眼睛，声音里多了一丝坚定，“我不能停留，也不能回头。”
“很多人都这么说。”老船夫嘀咕着，手中的长篙稳稳地拨动着湖水。雾气越来越浓，四周只剩下水声和偶尔划破静寂的鸟鸣。
张晨低头盯着船底的水痕，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片段——父母的争吵、好友的背叛、曾经的挣扎与失败。他试图摆脱这些记忆，却发现它们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湖的那一边是什么？”张晨忽然问道。
老船夫没有立刻回答，许久才低声说道：“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张晨皱眉，他感到老船夫话语中的暧昧不清，但又无法反驳。他忍不住追问：“那你呢？你知道自己每天都把人送去哪儿吗？”
“我的目的地从来不重要。”老船夫轻轻摇头，“重要的是你们。”
张晨陷入了沉默。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却隐隐感到其中蕴含着某种深意。
船继续行驶，湖面越来越平静，仿佛进入了某种停滞的空间。张晨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连船底传来的摇晃感也似乎不再真实。他闭上眼睛，试图抓住内心深处那点模糊的答案。
“有时候，人们以为自己在寻找的是一条出路。”老船夫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洞察，“但实际上，他们是在寻找自己。”
张晨猛然睁开眼睛，看向老船夫。他想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话语像一根利刺，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他的确是在寻找自己，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那如果找不到呢？”张晨低声问，语气中透着不安与迷茫。
老船夫没有回答，而是用长篙轻轻一拨，船靠上了岸。张晨转头看向岸边，那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浓雾依旧笼罩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到了。”老船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就是终点吗？”张晨站起身，脚步有些迟疑。
“每一次上岸，都是一个新的起点。”老船夫微微一笑，嘴角的纹路深刻得像刀刻出来的痕迹。
张晨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迈出了脚步。当他踏上岸边的一瞬间，雾气仿佛有了生命，迅速吞没了身后的小船和老船夫。他转头想再看一眼，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片无尽的白色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站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张晨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的心中却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决心。他明白，这片土地上埋藏的，是他必须面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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