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电话的是顾铭夜。
虽然秦沁什么错都没犯，但看到对方的电话这么“会挑时机”地打来，她的心跳还是漏跳了半拍。
将电话接起，那头，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在哪儿？”
秦沁清了下嗓子：“回家的路上。”顿了顿，“有事吗？”
那头顿了顿，“有点，我也快到家了，等下家里说吧。”
秦沁应了下来。
不多时，车子到达“摘星庭墅”，婆婆不在，只顾铭夜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男人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身姿挺拔，笔直的裤管修饰着一双长腿。
气压看起来有点低。
秦沁走了过去，嘴巴动了动，想让语气继续保持疏离，可想到了今天顾铭夜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质问白琴霜的画面。
她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冷硬下心肠。
语气浅淡，带着点柔和，她问：“有什么事，直说吧。”
顾铭夜掀开眸子，直视着她：“离那个徐在远点。”
秦沁微愣，虽然她已经知道，徐在对自己可能并不纯粹，但她始终保持着界限，并未逾距半步。
而顾铭夜这种命令的语气和态度，让她下意识抵触：“为什么？”
“他对你心思不纯。”
秦沁紧抿唇瓣，不知怎么，想起了白潇雨。
心底里，那根逆骨，再次被唤醒，同样直视着顾铭夜的眼睛，秦沁薄唇沁出一丝冷笑：“我如果不呢？”
像是没料到秦沁会这样直接“忤逆”自己，顾铭夜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一丝淡淡的燥意萦绕在眉宇之间。
男人温和的嗓音略沉，严肃地道：“我们还没离婚，你现在还是有夫之妇，要懂得分寸。”
分寸？
这话从顾铭夜嘴巴里说出来，秦沁突然就觉得想笑。
想起了他跟白潇雨的种种没有分寸和边界的行为……
她心里“腾”地蹿起一簇火苗，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既然要懂得分寸，身为有妇之夫，你的分寸呢？”
顾铭夜微愣。
而看着他愣住的样子，秦沁唇角上扬的弧度渐冷：
“身为有妇之夫，前女友一个招呼，随叫随到，前女友不见了，急的抛下原配妻子去找，甚至跟对方抱在一起，这就是你的分寸？”
顾铭夜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些我当时已经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在翻旧账揪着不放？”
翻旧账？
明明这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她被刺痛的心，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他竟然认为自己在翻旧账。
秦沁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心脏渐渐麻木：
“是啊，我不该再揪着不放。所以我的私生活如何，你也不用揪着不放。”
顾铭夜缓缓吸口气，压抑着心里那股情绪：“你到底怎样才能不闹？”
秦沁笑了：“我不太理解，明明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还管着我跟谁走得近走得远，是什么意思？”
顾铭夜紧抿薄唇，因为她的“伶牙俐齿”，他心底的燥意加深，语气也陡然变得犀利：
“我也不理解，你既然选择了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为什么又要跟别的异性不清不楚？”
秦沁不傻，听出了他的意思。
回呛：“这是我的自由。”
顾铭夜被噎的呼吸一滞，后槽牙咬住。
竟没想到，对于感情的事，她能这么随便。
良久，顾铭夜摘掉眼镜，捏着眉心揉了又揉，犀利的语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嗓音沙哑的妥协：
“好，你的自由。那我不该干涉你，对吗？”
秦沁喉间一酸，虽然心如刀绞，可紧紧攥着掌心，仍旧倔强地答：“对。”
点了点头，顾铭夜重新戴上眼镜，从沙发上站起，高大的身子瞬间遮挡住了身后的光线。
因为逆着光，男人一向温和的眉眼，被笼罩在了阴影里，轮廓显得凌厉又冷漠。
他凝着面前的秦沁。
第一次觉得，小丫头长大了。
翅膀硬了。
他开口，嗓音更冷：“行，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说完，长腿迈动，阔步就要离开。
而秦沁看他要走，心里因为他的态度陡转，而生生被逼出来了一口气，憋得她难受。
不宣泄，不痛快。
她凝着他的背影，勉强咽下喉间的泪意，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既然是成全，就彻底成全吧。”
顾铭夜脚步微顿。
秦沁继续：“前几天已经说好了，你抽空要去找爷爷说明，我们要离婚的事。你答应了的。”
顾铭夜下颌线紧了紧。
默了良久，没有转身。
点头：“我明天忙完工作就去。”
随后便直接离开了“摘星庭墅”。
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因为这次“争吵”，这一夜，秦沁再次失了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秦沁的状态差极了。
勉强将状态调整好后，打起精神，浑浑噩噩做了一天的工作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看了看窗外将要落下的夕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也愈发地心乱如麻。
她在想，这个时候，顾铭夜是不是已经……跟爷爷说完了？
爷爷是同意还是反对？
如果同意……那自己是不是就真的要跟顾铭夜彻底分开了……
想到此，秦沁的心脏就像是放在了油锅里煎熬一般，不知为何，难过的要死。
可如果爷爷反对呢……
万一爷爷情绪上来，身体承受不住……
想到此，秦沁一颗心又狠狠揪了起来！
想着想着，各种情绪在心里发酵，穿插，秦沁心里的窒闷越来越浓重。
她后悔了。
有些坐不住了。
拿起手机，正要给顾铭夜拨去电话，询问是什么情况。
她决定，如果顾铭夜还没有跟爷爷开口，她就阻止他开这个口。
可刚刚调出顾铭夜的手机号，屏幕上，就跳出了顾铭夜打来电话的提示！
秦沁心跳倏然漏跳了半拍！
深吸口气，接起。
电话里，顾铭夜的声音比之以往的稳重从容，多了几分隐忍急切：“在哪儿？”
秦沁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公司。”
“来一趟医院吧。”
秦沁倏地捏紧了手指，喉咙滚动：“医院？怎么了？”
可那头默了默，嗓音沙哑：“爷爷心脏病突发，被下病危通知了。”
秦沁慌不迭赶到医院抢救室的时候，顾家子孙已经全都到齐。
平常总是因为工作太忙，而没法常常去老宅陪伴老爷子的众人，个个面色焦灼，死死盯着抢救室紧闭的门。
她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那目光复杂，像是能够把她凿穿。
秦沁脚步一顿，心跳和呼吸一同放缓放轻。
而后将视线精准锁定在了顾铭夜那里。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往常挺立如松的脊背，此刻略微弯了几分，深邃的眉眼间除了焦灼，多了一丝深深的内疚。
他看了过来。
眼眶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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