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至少鹤丸国永是想给当初试图转移话题,却从一个雷区转移到了另一个雷区,甚至还额外给那颗正因为懂些什么,所以才格外无法理解且思考不能的脑袋增添了额外负担的自己一个巴掌的。
鹤丸国永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对咒术和神秘学的了解,在笠原本丸里就算排不了第一,也绝对是在前三里的。
哪怕他以前在研发部任职的时候,算不上什么顶尖的研究员,但他的知识储备量和对神秘学的成体系了解,也绝对是不比笠原那个净搞些歪门邪道的差。
但正因如此,正因如此……
“不是……这对、对吗?怎么想都应该不对吧?对吧?”鹤丸国永揪着自己的白发,看上去活像是一只快被焦虑和困惑烤熟的鹤,甚至已经开始往下掉毛了,“作为容器……就算有时间的要素和……鬼丸自身的特异性在,但是……”
这只快要被困惑撑爆的鹤蹲在地上,身边散落的,是他焦虑和不解之下,从自己脑袋上揪下来的头发,“作为刀剑付丧神的我们,本来持有的,就只是最低级的神性,而因为是作为分灵的个体,这份本就稀薄的神性,更是被稀释了太多太多……”
“这种情况在本质上是刀,而不是神性更重的剑的我们身上,得到了更明显的体现——最直观的,就是我们除了挥舞刀剑的本能,并没有继承到一星半点的,来自本灵的神异,但是作为剑的分灵们,却都持有着削弱版的神技。”
作为除了——
——鬼丸·当事人但是自己也没记住多少·指望他说话先做好被噎死和创死的准备比较好·国纲,以及光·虽然似乎知道些什么但现在大概被鬼丸国纲气到连接中断·目前看来除了本能跟焦把鬼丸国纲固定在视野中心已经什么话都不会再说了·世——
——这两位卧龙凤雏,以及半懂不懂所以选择闭嘴的大典太外,在场所有刃里,最能明白事情离谱性的那一个,鹤丸国永简直就是绞尽脑汁一样的,一边约束着自己一不留神就开始发散的思维,一边努力思考并将问题摆出来讲清楚。
以至于在被鬼丸国纲委托光世抢救了一番之后,好不容易活泛了点的刃脸上,此刻简直写满了心力交瘁。
“但话虽如此,即使是没能继承到半点本灵神异的我等分灵,也是能借用那一点被稀释过不知几次的神性,做到像是将知道了真名的人类神隐之类的事情……但也最多,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鹤丸国永拧着眉,那张面容在冷凝下来的时候,还是颇有些靠谱的气质在的,尤其是他现在正在说些很严肃的事情的时候。
“像更高位的神明所能做到的,改变天象之类的事情,我等蕞尔小神,是不可能做到的,毕竟和持有高等神性,乃至更进一步的神格和权能的大神不同,我们是完全依靠着那丁点神性,才得以获得自我,被塑造而出的存在。”
“而也正因,我们的存在完全依赖于那些微薄的神性,我们远比那些大神们要更脆弱,也更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说到这个,就算是没像鹤丸国永一样系统学习过,却也因为自身的存在,而对这件事不可能不了解的刀剑男士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开了口。
“逸闻。”xN
“是的,逸闻,我们会受逸闻的影响,而发生神性与自我的偏移,仅仅只是历史上,或者人类所创造出的那些故事中,对我们描述的发生变化,都会造成我等具备原本并不存在的能力,或者被扭曲成与最初毫不相干的模样。”
鹤丸国永看上去严肃极了,但也似乎是苦恼极了,“但正因如此……甚至会因为人类的认知而产生扭曲的我们,是绝对没可能,在用这具实在是很容易被改变的躯壳,去容纳位格也好,存在本身的重量也罢,都远超作为容器的我们自身的东西的。”
鹤丸国永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能听不出来的呢,虽然他没有明确说明鬼丸国纲的言论并不靠谱,或有不实之处存在。
但只就这个被他这么一说,众刃便能自己意识到的疑点,就已经足以令众刃怀疑起鬼丸国纲所说的‘指向自己的咒术无效’这句话,恐怕或许只是这人临时瞎编的产物。
“……你们做不到,并不代表阿槐也做不到。”光世,在阴暗凝视鬼丸国纲的同时,阴恻恻的开了口。
“从他当初稀里糊涂的,被说是空间乱流,但铁定也有虚空乱流掺和在内的东西从这个世界卷走,到了另一个主世界开始……阿槐就已经是和你们这些刀剑付丧神完全不同的存在了。”
很微妙的,明明听上去,是在把眼前的鬼丸国纲和作为刀剑男士的鬼丸国纲划清界限一样的言论,但是所有刃都从那乍听上去阴恻恻的声音里,品到了一种沉重的东西。
不是单纯的,光世对鬼丸国纲那甚至令刃开始怀疑这俩是否在谈恋爱一样沉重的情感,而是另一种,同样沉重,却更有些苦涩的东西。
“可他确实是鬼丸国纲,哪怕你们反复强调那是他的过去,他现在也仍旧还使用着这个过往的旧名,甚至是以和我们这些付丧神不同的,完全的,人的躯壳。”
不合时宜的,对真相的探知欲,让鹤丸国永执着的开口追问,被困惑逼迫到掉毛的鹤,那双满月一样的金瞳里,盛满的,是求知和困惑。
“这不合理,也不对劲……就连作为刀剑付丧神,持有微弱神性的我们,都因为维持自身存在的神性的孱弱,而无法做到容纳比自己更高等的神性,这还是在我们是铁石的本体,灵力塑就的身躯的基础上。”
“可鬼丸他……至少现在的他,确实是个再纯粹不过的人类,而以人类之躯容纳神性……哪怕只是原本属于他自己,属于鬼丸国纲的那一部分,他也绝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鹤丸国永的眉拧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有些憎厌,“和将已经有了人形的刀剑男士的躯壳强行降灵受肉为完全的血肉之躯不同,我在研发部,是见过被强行灌入空白的人躯,以承载刀剑付丧神力量的产物的。”
“那绝不是能称为人的东西,也不是刀剑付丧神,他们的灵也好,肉也罢,都被扭曲成了怪诞的东西,是比时间溯行军还要怪异,还要丑恶的,痛苦的集合。”
鹤丸国永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挣扎着却再也无法得到解脱,哪怕死亡也无法回归本灵,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残酷的烧尽所有痕迹的存在,眉拧得更紧了的同时,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沉重。
“和躯壳扭曲,只是有些人形的时间溯行军不同,作为刀剑的本质和身为容器的人躯之间的冲突,将他们的身躯异化成了铁石,却又赋予了锋刃,但又无法摆脱作为脆弱血肉的本质,于是便崩解融化,成了完全没有人形的东西……”
“所以倘若一切为真,鬼丸就绝不会也绝无可能,维持着人的形体,毕竟如果努力分辨,被固定成人,但本质上是刀剑男士分灵受肉后产物的躯体,和从一开始就是人的血肉之躯,二者之间的差别,简直和短刀与薙刀之间的差别一样大。”
核心思想还是鬼丸国纲没说实话,他所谓的,轻而易举夺回真名的举动,绝对不是什么安全行为的鹤丸国永,眼神犀利而又认真的盯着看上去竟有点神游天外意味的鬼丸国纲,和一旁凝视着鬼丸国纲不放的阴湿男鬼光世。
“所以这件事必须说清楚……即使不是因为我的求知,鬼丸,你也至少得对光世说清楚,你得知道,对关心自己的人隐瞒事实是不可取行为。”
鬼丸国纲像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样,迟滞的眨了眨眼,并有些含混的咕哝了几声,这才重新清了清嗓子,用他一贯的低沉声音,带着点困惑的开了口。
“我没有隐瞒?你要非说为什么能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活着这件事的话……那就得从我自己也只是大约记得拢共有四千一百五十六年,中间经历并不完全有印象的过去说起了。”
鬼丸国纲看上去有点苦恼的,微皱着眉,“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过去是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但讲述过去……对目前虽然精神状态还算稳定,可真要讲的话,大概也得先吃些药的我也好,对身体和精神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的你们也罢,都不太友好。”
那张表情差分对于不熟的人和刃,得仔细分辨,但对于熟悉的人和刃来说,实在是过于容易读懂的脸上,露出了很是诚恳的表情,“而且一开始不是要解释我没用什么不该用的东西,还有鹤丸和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突然开始对着这种……虽然多少有点关系,但也没到那么有关系的事情追问个不停……”
“根本不是什么‘没那么有关系’好吗!你分明就是想转移话题,把问题挪到鹤身上然后再把自己的部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遮掩过去吧鬼丸!”鹤丸国永,瞪圆了眼睛开始指指点点。
“倒也不是……或者说不全是?主要是,我其实不太想承认……我不仅从一开始就不是,也没办法成为健全的人类,甚至就连如今这个人类的身份……都并不完全的这件事。”
鬼丸国纲看上去有些为难,但最后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这个真实想法听起来魔幻色彩太重了不说,还有点哲学意味在里面就是了。
“没那么……哲学,该怎么……怎么说呢,我是曾经名为鬼丸国纲的存在的碎片,也是鬼丸国纲这一个体的残骸,要举例子的话,大概就是……”鬼丸国纲皱着眉,看上去像是有点不太知道该怎么举例一样的卡了壳。
“就像名为髭切的那振斩鬼刀,最初被命名为髭切,斩下茨木童子手臂得名鬼切,后来因在刀架上发出狮子般的声音被称为狮子之子,又有切断仿刀小乌的刀尖而得名的友切,但如今所用的,还是髭切的名字一样。”
光世,仍旧很阴郁,但是声音没那么阴恻恻,只是显得很低沉的开了口,“无可否认的是,最初的髭切和如今的髭切是同一个体,但狭义的将最初的髭切和获得了许多逸闻和别名的髭切划上等号,也是并不正确的行为。”
“毕竟对还没有经历斩下茨木童子手臂一事的髭切来说,他就只是髭切,而不是鬼切,这种事情放在阿槐身上也一样,他是经历了比髭切得到别名的那些事情要更沉重的过往,最后在回到了故土之后,才重新拾起了鬼丸国纲之名的。”
那只猩红的瞳子扫过来,带着些阴翳,又有些不太明显的情绪起伏藏在里面,“所以直接一点说就是,阿槐他确确实实就是鬼丸国纲,但身为刀剑付丧神的鬼丸国纲,并不能和阿槐划等号。”
鬼丸国纲皱着的眉松了不少,同时人也跟着点了点头附和,“基本情况就是光世说的这样……”
“但是这和你所谓的‘不完全’又是什么关系?”鹤丸国永,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被鬼丸国纲回避了的重点。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只是很普通的……因为在别的世界待的时间有些长,而且发生过一些事,所以我当过一段时间类似山林精魄凝聚而成的,受供奉的土地神,并在之后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牺牲,但又一直都没死成。”
鬼丸国纲略偏着头想了想,然后张口说出了只是开头就足以令刃大脑宕机的言论。
“大概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经历的比较多,导致精神坏了又好好了又坏,最后反而变得很结实了,和一些在这过程中沉淀下来的神性,因为异世界不可溶的性质而混在了一起……”
“结果最后变成了别人杀不掉,但因为不可溶性质自杀也办不到的样子,然后被一开始单纯想把我扔出去,但后期改主意想要一个可以把被世界意识判定为不需要的神秘要素全部打包扔出去的垃圾袋的世界意识给安排了。”
鬼丸国纲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说法没毛病且实在是贴切,压根没注意到已经完全呆滞的其他刃和表情又阴鸷起来,并开始碎碎念‘当初就该支持打死那囟球’的光世。
“祂当时试图把我意识抹杀,做成一个容量更大,所以不需要费劲填塞的垃圾袋,装着祂不想要的东西一起滚出祂的世界来着,但因为比起被我牵连的人来说,我实在是比较耐杀……”
“总之最后没成功的世界意识,只好把垃圾努力塞进因为异世界产物不可溶原理所以很结实的我里面,然后趁着当时两个主世界间在虚空内距离处于接近的窗口期,把我和意外捞到手当定位的则宗一起,丢回了当时偶然在虚空交错出了通道的原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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