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簌簌。
沿街开来一辆警车，在铃木英夫家的门口停下，发出“噔”地刺耳声。牧野带着竹中和池泽跳下车来，拿着枪朝美由纪家走去。
“竹中，敲门！”牧野智久对竹中说。
“打扰了！”竹中在门口轻声说。
屋内没有声音。
牧野智久一把拉开竹中，“嘭嘭嘭”地敲门。
屋门终于打开了，女佣颜子探出脸来。
“怎么又是你？”颜子道。
“请您让开，我们要进去搜查！”牧野智久厉声说。
“搜查？”铃木夫人走到门口，轻蔑地盯着牧野智久。“你们是石野相原的人？”
铃木夫人直呼石野大佐的名字，让牧野智久有些胆怯。
“打扰了，铃木夫人！”牧野智久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奉东京宪兵司令部的命令，要搜查美由纪小姐的卧房！”
“你再说一遍。”铃木夫人盯着牧野智久，声音冰冷地说。
“我们要搜查铃木美由纪的卧室！”池泽说。
“是石野相原给你的命令吗？”铃木夫人双眉紧蹙，愤恨已极。“美由纪小姐现在在哪儿？”
“谁来了？”铃木英夫从楼梯上走下来。
“这位牧野大尉，想要搜查美由纪的卧室。”铃木夫人说。
铃木英夫转身进了“军火库”，拿着一把猎枪走到门口。两眼盯着牧野智久，厉声问道：“你要搜查？”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牧野智久说。
“为什么？”
“因为，美由纪小姐涉嫌参与了神户飞机轮胎仓库被焚案。”
“神户飞机轮胎被焚？有这事？”铃木英夫大吃一惊。
“昨天晚上刚刚发生。”牧野智久说。
“你说是美由纪放的火？”铃木英夫问。
“还有佐藤彦二。”池泽说。
“昨晚什么时候？”铃木英夫问。
“晚上八点左右。”池泽说。
“晚上七点四十分，美由纪还给家里打过电话。”铃木夫人说。
“放火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池泽说。
“你知不知道，美由纪是在奈良给我打电话？”铃木夫人说，“20分钟从奈良飞到神户放火？”
“不是美由纪小姐亲自放火。”牧野智久说，“她和佐藤彦二在奈良掩护她的同伴，袭击了神户飞机轮胎仓库。所以，我们要搜查美由纪小姐的卧室，寻找相关证据……”
“砰！”铃木英夫一抬猎枪枪管，朝着屋顶扣动了扳机。铃木夫人和女佣颜子被吓了一跳。只见铃木英夫把枪口对准牧野智久，怒不可遏地说道，“牧野大尉，你往前走一步试试？”
牧野智久火了，眼睛盯着铃木英夫，大声命令池泽和竹中，“搜！”
“我看你们谁敢？”铃木英夫道。
牧野示意竹中上前。
竹中端着枪往前走了一步。
铃木英夫扣动了扳机，“砰”地一枪打在竹中的小腿上。子弹从竹中的裤管穿过，竹中站立不稳，坐到地上，鲜血流出一地。
“下一枪，我直接打头！”铃木英夫吼道。
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
“我们今天非得搜一搜！”牧野智久以为援兵到了，胆子肥壮起来，端着手枪，朝铃木英夫走近一步。
铃木英夫一拉枪栓，把枪口抵住牧野智久的头。
石野相原和北村禄郎突然走了进来。
“八嘎！”石野相原走到牧野智久面前，猛扇了牧野智久一个耳光。
“石野大佐……”牧野智久一脸惊愕。
“滚！”石野相原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牧野智久欠身立正，收枪走了出去。池泽搀起腿部受伤的竹中，跟着走出屋子。
铃木英夫放下猎枪。
“对不起，铃木君！”石野相原道，“昨天晚上，神户港的飞机轮胎仓库被烧，帝国损失巨大，影响到几百架飞机的生产和维修……”
“这和美由纪有什么关系？”铃木夫人不满地说。
“高桥中佐怀疑美由纪小姐与案件有关。”北村禄郎说。
“你胡说！”铃木夫人说，“美由纪只是跟佐藤彦二去了奈良，神户的仓库起火，怎么会跟美由纪有关系？”
“高桥中佐怀疑，陪美由纪小姐去奈良旅游的佐藤彦二，可能是中国特工。”石野相原说。“美由纪小姐可能受了佐藤彦二的欺骗……”
“石野大佐，你说佐藤彦二是中国特工，有证据吗？”铃木英夫问。
“我们正在寻找证据。”石野相原说。
“那就是没有证据。”铃木英夫说。
“我说的是佐藤彦二可能是中国特工，并不是……”
“石野大佐，你怎么不把天皇抓起来？他也可能是中国特工。我说的是可能。”
“你敢这么说天皇？”北村禄郎摸出枪来。
铃木英夫发怒地看向北村，“中佐，你想对我动武？”
铃木英夫慢慢端起猎枪。
“北村中佐，不得对铃木前辈无礼！”石野相原急道。“快把枪放下！”见北村禄郎仍不收枪，提高声音嚷道：“把枪放下！”
北村禄郎把枪收起，仍然不满地盯着铃木英夫。
“石野大佐，你要是拿不出什么证据，请你马上放了美由纪！”。铃木英夫说，“把那个不懂事的高桥圭夫撤职！两小时以后，见不到美由纪，我就拿着这把猎枪，去你们东京宪兵司令部打猎去！”
说完，铃木英夫对女佣颜子喊道：“关门！”
石野相原朝铃木英夫鞠了一躬，气冲冲地走出屋门。北村也向铃木英夫欠欠身，跟在石野身后，走出屋子。
颜子把门关上。
“佐藤彦二真的是中国特工吗？”铃木夫人问。
“佐藤彦二是不是中国特工不重要。”铃木英夫说，“重要的是，美由纪不能是中国特工！”
“两小时以内，美由纪不能回来，你真的打算去宪兵司令部？”
“是！”铃木英夫说，“我会亲手枪毙了高桥圭夫！”
“颜子，把电唱机打开！”铃木夫人瞥了铃木英夫一眼，转身走进了卧室。
颜子打开电唱机，屋子里响起了中国京剧的演唱声。
铃木英夫瞬间冷静下来。
夜深了。
宪兵司令部里，高桥圭夫和美由纪面对面坐着。
“美由纪小姐，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高桥圭夫问。
“高桥中佐，我打电话给我母亲，可以吗？”美由纪问。
“我说过了，谁也不行。”高桥圭夫说。“帝国利益高于一切！我不会因为你父亲跟天皇关系匪浅，就随意放走一名危害帝国利益的罪犯。”
“你说我是罪犯？”
“没错，你犯了叛国罪！现在，没有谁能够救你！”高桥圭夫说，“我只是念及跟你哥哥同为陆军大学同学的情分，没有对你动刑。所以……”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石野相原和北村禄郎走了进来。
“美由纪小姐，你可以回去了。”石野相原说。
“石野大佐！”高桥圭夫喊道。
“美由纪小姐，请！”石野相原对高桥圭夫的呼喊，完全置之不理。
“我要见佐藤君。”美由纪说。
石野相原看了看美由纪，知道如果不放了佐藤彦二，美由纪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北村中佐，去把佐藤彦二也放了。”石野相原说。
“是！”
北村禄郎看了高桥圭夫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谢谢石野大佐！”美由纪不满地瞅了高桥圭夫一眼，走出高桥圭夫办公室。
“石野大佐！”高桥圭夫说，“这么下去，我们永远也抓不到中国特工！”
“高桥中佐，”石野相原冷冷说道，“你现在没有证据来证明，佐藤彦二和美由纪小姐，跟飞机轮胎仓库被焚案有任何关联，推测就是推测，并不是证据！没有证据，你说服不了参谋本部，说服不了国民，也说服不了那帮记者！只能彰显你的无能！”
“可是……”
“不要忘了中村和高丸的教训！”
高桥圭夫望着石野相原，品味着石野相原的话里意思。
“明天，”石野相原说，“神户飞机轮胎被焚和宪兵司令部无端扣押佐藤彦二和美由纪小姐的事情，都会被东京的报纸和广播电台抖落出来，长泽将军和我不得不做一些人事上的安排，从现在开始，高桥中佐，你不再是反谍课的课长了！你的职位，由井川少佐接替。”
高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石野相原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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