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很迷你，以至于宋鳄握拳时可以把它完全隐藏在自己手里。针管被按到了最下方，针头的地方许是因为被宋鳄握着的缘故，针尖刺破了宋鳄的手。
秦难书福至心灵，把宋鳄的左手手腕抬起。
果不其然，他的手腕上有一个极微小的红点。是针剂注射后留下的小伤口。
秦难书又从宋鳄的口袋中翻出一份诊单。
上头明确说明宋鳄感染了hUKI-2。还特地用签字笔在空白处写了“注射391号疫苗”几个字。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疫苗没起作用，反而加速了宋鳄的死亡。
这个房间找不到更多的线索，秦难书也不纠结，拿走了宋鳄的铭牌继续往前。
除却宋鳄，直到秦难书一路走到这一层的中心，也没再看见过别人。反倒不少地方乱七八糟，如狂风过境。实在没有一个科研该有的排面。还有一个房间有一个椭圆形、封闭式的柱状体，联通天花板和地板，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二层中心房间只有一台升降电梯，依旧是熟悉的感应区，摆明要刷铭牌。
秦难书先用了庞统的铭牌，可惜电子屏显示未授予权限。
再用宋鳄的铭牌，电梯居然启动了。
看来哪怕都是主管，主管和主管之间也有不小差距。
确认电梯没有问题后，秦难书走进去。电梯门缓慢合上，隔绝了实验室。
电梯上行，发出“叮——”一声，到了。
尚未等电梯开门，秦难书就闻到了股极浓重的血腥气。门打开的那刻，血液几乎蔓延到了电梯门前。
倒地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绝大部分是死于枪伤。
尸体身上都穿着白大褂，不过此时基本都被血染红了。
每具尸体身上的铭牌上职位都是主管。
怎么着？秦难书心想：这是高层卸磨杀驴了？还是主管和当初的萨姆斯一样，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难怪刚刚那一层什么人都没有，感情人都在这里了。
至于庞统，估计是高层发消息的时候刚好在下面耍威风，本来该上来的他恰好被秦难书敲晕了。这么一看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嗬——”角落里一具趴着的尸体发出滞涩的声音，他抬起头，露出满是鲜血的额头。
秦难书走过去，那人气若游丝，望向秦难书。
“没用了，换……没用了，老板是骗子。”那人注意到秦难书，朝他伸出手。但他的声音太小了，中间更是没有发出声音。
秦难书蹲下，右膝靠前，右臂搭在右膝上：“什么没用了？”
“溪因……溪”话尚未说完，那人的头就又垂了下去。
这人腹部被子弹开了个口，本也就活不长，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秦难书当然也清楚，不过以往总有“言未完就死”的套路，偏偏遗言还是些重要线索，没想到如今也是让他自己遇上了。
“溪因”是个什么东西？疫苗的代号吗？
避开尸体，秦难书走到房间门口。这回的门不同于下面，明显是高级了很多。
侧耳听，房间外似乎是没人的。秦难书此刻也倾向于高层已经撤离了，否则不至于外面一堆尸体被晾着不管。
他的任务也不是跟研究所火拼之类，反而是探索型。
里面没有也就不用再小心行事了，秦难书索性直接破坏门锁，将门打开。
果不其然，里头是一个极大的会议室。会议室也充分重复了下方实验室土匪过境的景象，残留一地纸张资料。
会议室之外还分布着几个办公室，应该就是平时高层待的地方了。
看得出人走得很匆忙，遗留了不少东西。但关键的东西大抵都是被带走了的。
秦难书拼拼凑凑，勉强得出hUKI-2疫苗的研制遇到了瓶颈，研究方向出现了问题的结论。
不对，秦难书意识到：研究员、管理层、高层，那感染的人待在哪里？萨姆斯遇到的那个跑出来的感染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跟研究员关在同一层吗？可那样被发现的风险实在太高。萨姆斯时期研究员是可以自由出入他们那一层的，萨姆斯还几次上管理层开会报告。以这个科研所的安保能力，如果感染者真的跟研究员在同一层，秦难书倾向于他们的事应该最开始就会被暴露。
既然不在研究层，那会在……地下？
这是秦难书的第一反应。以往执行任务时，也会遇到很多将俘虏之内的人关在地下的。
秦难书目光投向会议室的椭圆形圆桌。圆桌内部有一个较小的椭圆形区域，是向下凹陷的，里面只有一个圆柱形的水杯靠在角落。圆桌长轴靠墙的一端放着一把椅子，靠背中下部分有软垫，上部则空有靠背。靠背上有一个其它椅子都没有的椭圆形标记。
联想到二楼看见的那个椭圆形物体，秦难书走过去，伸手抚摸标记。而后赫然发现标记是可以向后按下去的。
按下后，会议桌中间椭圆形的部分开始往下降。秦难书走过去，只能看见四周都被封闭起来，桌子持续下降，像电梯似的。镶嵌在墙壁内的灯发出微弱的光，使人不至于上面都看不见。
早下晚下都得下，趁桌子还没有降得太低，秦难书手撑桌面纵身向下，稳稳落在桌面上。
桌子继续向下，根据楼层高度测算秦难书敢肯定他一定已经到了地下。
终于，桌子停住不动了。周遭亮起光，是一个封闭的房间。房间里挂满了防护服。秦难书穿上一套，周围亮起绿光，身前的墙壁突然向两边移开，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边，是跟一楼一样的单向玻璃。每块玻璃后都有一个房间，像是牢房。
玻璃隔绝了待在里面的人的视线，却隔绝不了惨叫声。就在秦难书走进走廊的那一刹那，一声惨叫就冲进了他的耳朵。
说惨叫其实也算不上，因为惨叫这种词总让人感觉声音是十分大的。可刚刚那一声，能让人感觉到声音主人的痛苦，却并没有多大声。像是濒死的人突然迎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本已没有力气再张口，又控住不住自己的声音。
周围房间的人有的略抬头，隔着阻绝视线的玻璃张望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睛。
还有的躺在窄窄的床上，对叫声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
每个房间都有锁，锁住了一群绝望的人。
秦难书沿着走廊一直走，不少人神志不大清醒，疯疯癫癫。
走到走廊转角的地方，一个蓬头垢面蹲在床上的人似是有所感，抬起了头。
那人不应该看见秦难书的，但秦难书看向他眼睛的那一刻，却有种在和他对视的感觉。
秦难书停在这人的房门前，用宋鳄的铭牌打开了锁。
里头那人见有人来了，头反而低下去，开始拨弄自己的头发。
秦难书跟大爷似的，也不等那人说话，就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
那人也不抬头，就跟秦难书僵持着。
秦难书看了眼表，坐在椅子上安静得像幅画。
三十秒过去了，没有人说话。
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说话。
两分钟过去，眼见床上蹲着的人那一绺打结的头发都已经被捋顺了，世界却还是安静的。
三分钟一到，秦难书梨落起身，打开房门，潇洒跨出去，不忘关上门，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有给房间里的人一点点反应的时间。
床上那人动作都停了，事情的发展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飞扑至玻璃前双手疯狂拍打玻璃。
已经准备转向另一条走廊的秦难书停下脚步，隔着玻璃看他。
那人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碰上个不吃他刚刚那套的，疯狂朝秦难书招手示意他进来。
他果然能看见玻璃外的世界。
秦难书站在外面，不走，单也不肯再进房间。他仍旧看了一眼手表。
那人看到秦难书的动作，也不装了，一咬牙，对秦难书说：“你等等。”说完立马转身，从床底下摸了张纸出来。
感谢秦难书满分的视力，他可以清楚看见上面赫然是关于save研究所的报道。那是一张被打印下来的报道截图。
秦难书这才肯再进屋。
那人见他进来，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一张嘴居然是很清朗的少年音：“不是，哥们儿。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一般的套路不应该是秦难书各种问题，他一脸深沉，缓缓解答吗？他这样蓬头垢面的不应该才是最厉害的那种人吗？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秦难书：“……”
那人抬头，头发向两边滑去，露出那人原本的脸。圆脸蛋，杏眼，很显小的长相。乍一看像个未成年。
那人见秦难书还是不说话，强行装出几分警惕，身体向后缩了缩：“你不要乱来哦，我看你长得不像坏人才愿意相信你的。”说完还颇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小心翼翼看了眼秦难书，又把眼睛垂下，还抿了抿唇。
秦难书：“……”有病趁早治，一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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