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简深像本地人一样穿着她爸的'老头汗衫'坐在桌边吃饭的画面，林婉婉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汗衫穿在她爸冯志坚身上时，肥得都能灌风，可穿在简深身上正合适，把他的好身材都显出来了。
简深肩膀宽宽的，胸肌也挺结实，胳膊上青筋微微凸起，一看就是有力气的人，就这么一件厂子里发的普通背心，硬是让简深穿出了自己的风格，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
在林婉婉印象里，简深不管冬天夏天，都穿得规规矩矩，衬衫扣子总是扣到最上面一颗。
这会儿，林婉婉调侃地看他一眼，简深竟少见地不自在起来，耳朵都红了。
冯志坚看着简深这模样，心里觉得挺好。
他觉得女婿这样穿接地气多了，比刚进门时那身打扮看着亲切，不然看起来比他们厂长还严肃，不知道是他女婿的，还以为是什么领导视察呢。
一家人吃着饭，热热闹闹的，表面上都挺高兴。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事儿就归林婉婉和简深了。
冯志坚在家，他晚上上夜班，林云去厂子里上班了，林婉婉和简深在火车上就合计好了，回来先从她爸这儿打开话匣子。
冯志坚瞅着小两口在那儿忙乎，想起女儿屋里那张小单人床，就说：“你们收拾完赶紧去歇着，你那床小，俩人睡不下。我和你妈把大屋收拾好了，你们去睡大床，我和你妈打地铺就行，这天热，睡地上还凉快。”
林婉婉哪能同意，忙说：“那可不行，让简深打地铺就行。”
两人你推我让地当着简深的面'客套'了一番，冯志坚拗不过女儿，本应该去睡觉，可他实在是高兴，根本睡不着。
林婉婉就开始收拾从京市带回来的包裹，一边拿一边跟她爸说：“爸，这是给你买的鞋，这是给妈买的衣服，还有茶叶，这个是奶粉……”
她还把给他们家借过钱的亲戚准备的礼品也拿出来给冯志坚看，冯志坚看着床上摆的这些东西，心里暖乎乎的，知道女儿女婿想得周到，他也算是享受到了小辈的福气。
就这么说着话，聊着以前发生的事情，林婉婉就在这么看似不经意间拿出那张她从相簿里特意抽出来的照片，给冯志坚看，问他：\"爸，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
冯志坚拿起照片眯着眼睛辨认，回忆：\"这不是你妈么，她和，对，当时是和你表舅一个连队里的连长爱人，你表舅那个时候就有照相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拍的，因为巧么，一块怀孕了，月份也差不多。\"
\"表舅？\"
林婉婉想想，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只是大都出现在她很小的时候，长大之后似乎就没再听爸妈提起过表舅了。
冯志坚露出回忆的神色来，讲起往事：\"对，就是你妈的表哥，你妈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就是成分不太好，她家里人都被斗死了，就剩个表哥相依为命的，逃到我们这里来。\"
\"你表舅人聪明，以前家里开当铺的，会打算盘算账，当时驻扎的部队里面缺人手，他就被招进队伍了，管账本可厉害。\"
\"你表舅当上了兵，你妈的日子算是稍微好过一些，但也仅仅就是好了那么一点点。\"冯志坚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条很小的缝隙。
\"嫁不出去啊，大家都怕被她拉坏了家里的成分背景，评不上大队里的先进，分不着粮食，我家最穷，下贫农，我不怕啊，但当时你妈漂亮的我都不敢和她说话，谁能想到，她主动找我搭话呢，\"
说到这里，冯志坚脸上还挺自豪的，散发出光彩来，抹了把皱巴巴的脸，笑着：\"你妈就是看上我了，看上我老实，愿意听她的话，就和我结婚了。\"
没想到，问个照片，还牵扯出这一段故事来。
林婉婉拿着照片追问：\"那后来呢？\"
冯志坚刚听到女儿的问题，一拍大腿，正想开口说 “你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羞不羞人” 。
可话到嘴边，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旁静静坐着的简深，这才真切地感知到，女儿真的已经嫁人了，已经长大了。
这个认知让他微微愣神，原本到嘴边的训斥也变成了无奈。
他看着女儿：“你这孩子，后来还有什么，不就是我和你妈结了婚，你妈就怀上了，然后生了你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感慨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昨天还在他怀里的小女孩，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听到父亲这样的回答，林婉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简深就坐在她身旁，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不着痕迹地往林婉婉身边凑近了些，一只手悄悄地伸到她的后背，温柔地轻抚了一下，那动作在无声地给予她安慰。
林婉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同冯志坚撒娇问道：“那你还记得我是哪天出生的么？”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简深的手依旧放在她的后背，感受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脊背。
冯志坚：“怎么可能不记得，不是三月十号么，你今年生日，我还给你打电话了，这么快就忘了？”
林婉婉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她仔细观察着父亲的反应，从父亲的表情和语气来看，确实不像是有什么隐瞒或者伪装。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冯志坚是真的认为她是三月十号出生的，想到这里，林婉婉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失落。
她爸是不知道调换孩子的事情的。
简深完全明白林婉婉心里在想什么，他撑在林婉婉后腰的手暗暗加了些力道，试图给她鼓鼓劲。
他看着冯志坚，笑着开口道：“爸，婉婉生的时候你在旁边么。”
说完，他又满眼柔情地看向林婉婉，接着说道：“我们俩也准备快些要孩子，所以婉婉最近对生孩子这方面的问题都很好奇，别人也不太好意思问不是，还是得问问你和妈，讨教讨教经验。”
简深的这番话，既巧妙地化解了林婉婉的尴尬，又将话题自然地引了下去。
听到简深提到生孩子，冯志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那其中夹杂着些许遗憾。
“你妈当年怀着你快要生的时候，伐木队缺人手，大队书记临时凑人头，把我也拉去了。结果正赶上天下雨，山路太滑，我们被困在山上，根本下不来。等我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时候，你都已经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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