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离开这栋和我再无关系的写字楼后，我又骑着自行车和周粥一起回到了那个一手打造起来的滋补品公司。
看着会议室里几十号员工，虽然舍不得，可我还是说出了那句要走的话。
他们没有答应，也没有回应，只是每个人包括李冬和张伟栋都往桌子上放了八毛钱。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自己是真的没了力气，甚至连离别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但在周粥从兜里拿出那个药瓶后，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张伟栋不顾场合，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后说道：“常青，现在也没必要喊你常总了，我们也不再留你，但公司每年都会往你卡里打一笔钱，希望你答应。”
“我要是拒绝呢？”
“我离职。”
在张伟栋说完后，几十号员工也都举起了手，同时喊道：“我离职。”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后说道：“那我答应，但如果你们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我。”
“哥，你会常回来吗？”
我看着李冬眼里的泪水，默默低下了头。
“会的。”
“那就好，你要是不回来，我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
说完后李冬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张伟栋见状也给了我一个复杂的眼神。
我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再次朝员工们笑了下后就带着周粥离开了公司。
在回去的路上，周粥也忍不住朝我问道：“小白毛，你知道李总其实对你……”
“周粥。”
“呃……”
见周粥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咱俩现在没了工作，总不能闲着，找个班上不？”
“啊，你还要开公司？”
我摇了摇头，眯着眼看着街道上低头走路的年轻人说道：“我想过安稳的日子了，咱们面试同一家公司，还做同事怎么样？”
周粥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一下，开心的说道：“可以啊，不过咱们可不能说互相认识，这样我面试很难的。”
“好啊，想去哪里上班？”
她歪头想了想，轻声道：“济南。”
……
跨年夜那晚，我也来算是平安的来到了三十岁。
这是个本该奋斗的年纪，也该是我该去享受成果的年纪，但我却把身上的钱留在了青岛回了济南。
我并没有回蒋阿姨留给姜江的房子，也没有回苏朝露的那个小院子，而是继续和许诺当起了邻居，只不过是在他前面。
只要爬到房顶，我就能回头看到身后同样坐在房顶抱着笔记本打字的许诺。
他朝我扔来了一块石头，朝我问道：“周粥呢？”
“还在青岛，陪着她妈妈呢。”
停顿了一下，我又反问道：“小林呢？”
“还在南京，陪着她妈妈呢。”
听到这话我突然笑了一下，揉了揉肚子问道：“喝点儿？”
“整点儿。”
当月亮挂在树梢时，我拎着一提啤酒还有饭菜推开了许诺的院门。
刚走进去，我就看到了满院子的海棠，而这时许诺也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上来吧，今天不冷。”
虽然天不冷，可在喝了一口啤酒后我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许诺还在打字，我无奈的问道：“你不是结局了吗？又开了一本？”
许诺愣了下神，犹豫了片刻关上电脑叹着气说道：“还没有结束。”
“嗯？只会发刀子的作家改性了，准备发糖吗？”
“不是，现在是关于你的。”
“我……”
我苦笑了一下，揉了揉压抑的胸口继续问道：“我有什么好写的，都三十岁的人了，没那么多坎坷了，你也别写以前的事，显得很矫情。”
“和年纪无关。”
“那是什么？”
许诺递给了我一根烟，拆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往肚子里灌了大半瓶。
喝完后许诺擦了擦嘴，苦笑着说道：“常青，我错了……好像写错了。”
“关于我的？”
“嗯。”
我皱了下眉，同样喝了大半瓶酒才说道：“写好了吗？”
“写不出来。”
说完后许诺重新打开了电脑，然后把屏幕朝向了我。
看着上面输入时速两千多字，但屏幕上只有苏朝露三个字的页面我也缓缓的皱起了眉。
“苏朝露……”
许诺叹了口气，把电脑放到一旁又举起酒瓶说道：“苏朝露是苏朝露，也不是苏朝露，我开始糊涂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苏朝露……还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谁知道呢。”
许诺深吸了一口烟，揉着脑袋说道：“我幻想不出来，常青，你真的不打算再去找她吗？”
“她不愿意见我，再来之前我就和吴医生聊过了，他的意思是我是她的病，而永不相见……是解药。”
“可谁来治疗你呢……”
“周粥。”
许诺愣了下神，诧异的问道：“你想通了？”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苦涩说道：“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许诺盯着我看了我许久，他眼里的光芒变了又变，最后转过头眯着眼说道：“我看不透。”
见我沉默，许诺又叹着气说道：“你现在连自己都看不透，常青，你又糊涂了。”
我哈哈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是啊，我又糊涂了，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你想的太多了。”
“你想的也不少。”
“可这不是件好事。”
说完后，许诺又转头看着我说道：“既然都看不清，不如换个话题吧，来我公司上班吗？”
“不去。”
“那你去哪？”
我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瓦片上，举起酒瓶看着朦胧的月亮说道：“随便找一家公司，我跑业务，周粥当个文员，安安稳稳的生活，就这么糊涂的过一辈子吧。”
“挺好的。”
说完后许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打开一瓶酒笑着说道：“陈诺公司楼下有一家新开的公司，算是招商的，工作模式也不错，周粥负责在网上联系客户，你去面谈，提成四六分，底薪三千五。”
“不是张时那小子开的吧？”
“他闲得蛋疼啊？”
“是你吗？”
“不是，和我们任何一人都无关，这样你去了我又能在楼上盯着你了。”
“你这样咱们有点暧昧了，不过听起来不错。”
“……你小子还是沉默比较好。”
当酒瓶堆满脚边时，远处的天空也升起了绚烂的烟花，许诺看了眼酒瓶里最后半瓶酒，和我碰了一下后说道：“常青，又是一年……”
我深吸了一口烟，看着酒瓶的酒缓缓说道：“对啊，我都忘了这是第几个年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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