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祖母走到张五面前，细声细气的说道：“褀安姐姐说的是真的，我和我祖母都听到了。”
柳老婆子也开了口：“我家就在宋家隔壁，所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刘家的先是和宋家哭穷说自己和儿子吃不饱饭想来宋家干活，但三娘说家中的豆腐卖不出去，不雇人了。”
“刘家的便说宋家姑娘得了军中的赏赐，让宋家借给她五十斤粮食和五两银子，宋家说没有。”
“然后她们就开始吵嘴，吵着吵着，刘家的人便骂宋家姑娘是白眼狼，然后就打了起来。”
听完了柳老婆子的叙述，众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刘家二房媳妇。
“五十斤粮食和五两银子，也亏她说得出口，换做我，想都不敢想。”
“是啊，即使宋家做豆腐，但这豆腐是便宜东西，卖不出高价，又哪里能挣五两银子出来。”
“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有了柳家祖孙的证词，无论刘家二房媳妇再怎么狡辩也是无用。
张五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有了证人后，当场便给了三人处罚，让她们去杀羊。
刘家二房媳妇寻衅滋事在先，她要杀的羊有二十头，宁三娘和宋褀安两人虽然是最先的受害者，但她们先动手打人，还把人打得如此凄惨，两人同样要杀二十头羊。
一直被带到羊圈里，宋褀安才回过神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惩罚人是让人去杀羊的。
她看了一眼宁三娘，只见刚才打刘家二房媳妇打得起劲的她，这会提着手里的刀，直打哆嗦。
刘家二房媳妇也不逞多让，看到羊跑过来，她还尖叫着跑开。
等在羊圈外的人呵斥了一句：“快点杀，等着用呢。”
宋褀安看一眼手里的刀，又看了一眼咩咩叫的羊，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那个，我以前也没杀过羊，你们能不能找个人来教一教？”
张五朝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便翻身跳进了羊圈中，抓起一头：“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宋褀安和宁三娘两人明白，这杀羊的惩罚是过不去的，便大着胆子，忍着心中的不适，目不转睛的看着。
而刘家二房媳妇，躲去了羊圈一边，远远的，看也不看这边一眼。
那汉子有一把子力气，一手控制住羊，一手拿着刀干脆利落的一刀下去，割破了羊的喉咙，汹涌温热的羊血便流了出来，加上捉羊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一分钟。
宋褀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吸了一鼻子的羊粪味，差点吐了出来。
宁三娘哆嗦的幅度更大了，她手中的刀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险些站不稳，宋褀安连忙扶住她。
那汉子直起身，看了一眼母女两人：“杀羊就是这样，把羊控制住，割破它的喉咙放血就行。”
张五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刚来的时候，我爹就警告过你们，在村中要守规矩不要闹事，你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闯了祸受了这惩罚也是你们自作自受。”
“不要想着免去惩罚，规矩就是规矩，我会亲自盯着你们，什么时候杀完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宋褀安稳下心神，今日确实是她太过冲动了，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事她认。
她对宁三娘说道：“娘，我们两个合作，你来按羊，我来杀。”
宁三娘不确定的问她：“你，你来杀？”
“嗯，我之前杀过鸡，我看杀羊抹脖子的手法和杀鸡也差不多，应该能行。”
宁三娘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强颜欢笑：“你，你竟然还会杀鸡啊？”
“来，咱们先找一头瘦小一点的羊试试。”
有了宋褀安的鼓励后，宁三娘奇迹一般的止住了哆嗦，打起了精神在羊群中寻找哪一头是瘦小一点的。
经过一番对比后，母女两人齐齐朝着那头羊抓去，第一次没经验，不仅让那羊跑了，她们的头还磕在了一起，撞得不轻。
羊圈外等着的众人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先前做示范的那汉子对张五说道：“她们能行吗？军中还等着吃羊肉呢。”
“再等半个时辰，若她们杀不完，你们再进去。”
躲在一旁的刘家二房媳妇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一阵高兴，依这话，是张五故意吓唬她们的，即使她不杀羊，到时候也会有人进来杀。
她躲得更加的心安理得了起来，看着满羊圈追着羊跑的宋家母女俩，心中一阵嘲笑。
张五自然没有错过刘家二房媳妇的反应，他也不出声，随便她猜测，到时候她完不成杀羊的任务，有的是办法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宋褀安和宁三娘两人好不容易按住了一头羊，但那羊大概是知道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挣扎得厉害。
为了不让这羊逃脱，不得已之下，宋褀安用半边身子的力度压下去，一只手紧紧的抱着那羊的身体。
抱上的一瞬间，她除了闻到满鼻子的羊膻味和羊屎味之外，还感觉到了一阵暖和。
这羊的毛很厚实，羊毛里面还隐藏着薄薄一层的细腻羊绒，不暖和才怪？
这样的感觉也就出现了一瞬，宁三娘看宋褀安的动作有些危险，生怕她受伤，一咬牙一用力，硬生生把羊按倒在地：“安儿，快！”
听闻此言，宋褀安也不再犹豫，比照着刚才做示范的那汉子割喉的地方，闭上眼睛一个用力，狠狠把刀划拉下去。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流淌过温热的液体，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便看到手背上的那一抹刺眼红色。
她先前和宁三娘说自己以前杀过鸡是真的，但鸡和羊到底还是有所差别，虽然都是抹脖子，两者流淌出来的血量也不一样。
宁三娘放开手底下的羊，一双手哆嗦得比宋褀安还厉害，说话也结巴得不行：“安，安儿，你，你没事吧？”
宋褀安按下心中的异样，抬头对宁三娘仰起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只是第一次动手有点不熟练，多杀几头熟悉之后就行了。”
宁三娘看了一眼羊圈外面抱着手臂盯着她们两人的张五：“要不咱们和他再说说好话，这杀羊的活计实在是太艰难了。”
宋褀安朝着她摇摇头：“边军中纪律严格，犯了事就得受到惩罚，这是没有转圜余地的事。”
“可是……”
“不说这个啦，咱们抓紧时间，早点杀完早点回去。”
宁三娘叹息一声，只得作罢，和宋褀安一起在羊群中物色新一头的瘦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两人后面的合作越来越顺利，宋褀安抹羊脖子的动作也越来越麻利。
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刘家二房媳妇看着宋褀安面无表情杀羊的样子，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缩得更远了，心中有点庆幸，她只拿扫帚打了自己几下没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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