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风沉默片刻开口道：“陛下心乱了，但微臣认为，治大者，心不可乱。”
宣德帝平缓开口：“可是朕心已经乱了。”
然后他继续道：“赵如风，此刻没有君臣，你告诉朕，你担心么？”
赵如风沉默片刻道：“臣，还有个大儿子。”
大殿内一片沉默。
下一刻宣德帝抓起砚台就砸向赵如风脚边。
赵如风丝毫不慌，捡起来，也不管上面残留的墨，抓起来便塞进怀里道：“谢陛下赏赐。”
宣德帝气得都想骂街。
这可是荣亲王亲自挑选出来的最好的洮砚，托人送给他的。
没想到被赵如风就这么装走了。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淡淡道：“算了，赏你了，也是你有你在，朕才敢心乱，有时候才敢乱来。”
赵如风却轻摇头道：“陛下，其实沈国公也可以。”
宣德帝当时便沉默了。
翌日。
宣德帝和赵如风两人都顶着个黑眼圈。
昨晚宣德帝实在睡不着，拉着赵如风下棋。
结果两人是一胜一负到天亮，谁都不想认输，谁都不想让获胜的人跑。
可想而知，一晚上两人完全睡不了。
“陛下，该用早膳了。”这时候海公公来提醒。
宣德帝眼看自己又要被赢回一句，当即道：“吃饭吃饭，朕饿了。”
“大海，将棋盘车下吧。”
赵如风人都懵了。
陛下怎么能如此不讲武德。
“赵爱卿，一起陪朕用膳。”宣德帝道。
赵如风原本脸上的愤怒当即就不见了，笑道：“臣，遵旨。”
不久后。
等到文武百官上朝，便发现宣德帝和赵如风正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什么时候陛下对赵如风的恩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赵如风有些受不了同僚嫉妒的目光，便道：“陛下，臣吃好了。”
“嗯。”宣德帝淡淡开口。
赵如风赶紧行礼后退回官员队列。
而宣德帝则还是不急不缓地吃着早饭。
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诸多官员脸上。
这些人的脸色红润，丝毫没有因忙碌和担忧而产生的憔悴。
还真都是朕的好大臣。
还有那马老匹夫，孙子都去疫灾区了，胡子上居然还挂着油渍，这是大早上起来就吃肉么。
不过宣德帝一想这夯货就是这种性子，也就没管对方。
但是其他人，是该让他们一起体会体会朕的忧愁。
当即宣德帝淡淡道：“太子在广州来信人手不够，你们谁去广州志远太子，替朕分忧？”
原本一个个还不慌不忙的大臣闻言脸都绿了。
那可是疫灾区啊，他们过去，那不是让他们送死！
这种事，谁爱去谁去，他们才不去。
毕竟他们只是来当官的，可不是去送死的。
况且不是有四大世家的官员要救自己家人，让他们去不就好了。
宣德帝将所有大臣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当即心里也有派谁去的名单。
就在这时。
一道兴奋道不能再兴奋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陛下，陛下，广州的来信，治疗时气病的药方研制出来了！”
“你说什么。”宣德帝手里的筷子掉落。
“……”
广州。
沈浩有些虚弱地依靠着桌子道：“幸不辱命。”
他双指揉着太阳穴，有些头晕。
断清源则开心的胡子都颤抖起来：“好啊，好啊，时气病的药方终于搞定了。”
“总院长，虽然老夫知道你很累，但你先别累。”
“关于药物的后续量产，还需要总院长你来主持大局。”
这一刻的断清源别提多高兴了。
天花因为有人痘种植的支持，所以在瘟疫研究方面，他优先于研究时气病。
如今时气病已经有完整的配方，并且出现第一例痊愈的病人，也代表着他们战胜了时气病。
接下来便是治疗已经感染天花的患者。
虽说以后新生儿都会接种人痘，他们将不会再感染天花。
但是目前疫灾区的天花患者可是要远超时气病的数量，这么多患者，断清源是不会放弃的。
哪怕是放弃他们，让所有人接种人痘，也能战胜这次瘟疫的情况下，他依然不打算放弃。
李宏也因为出现第一例被治愈的病人而兴奋。
这些天，他一直在处理广州和交州各地传回来的情报。
如今百姓因为多天还没有机会服药，早就变得人心浮躁。
特别是快因为瘟疫而死的病人，甚至开始闹事，想要拖着更多没染病的百姓一起死。
现在好了。
时气病能得到救治，起码也会给天花患者一个希望。
“断老爷子，厉害！”马迎泽当即给竖起一个大拇指。
赵光年也一样双眼透露着兴奋。
这些天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马迎泽负责安抚、赵光年负责统筹、张仪负责协助、南风则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可他们的努力却一直没得到回报，也令他们内心的绝望在不断滋生。
现在好了。
所有人的努力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沈浩看着激动的兄弟们，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而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只觉得眩晕感迅速占领脑袋。
下一刻，他再要保持不住站立状态，躺倒在地。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瞪大眼。
紧接着所有人赶忙来到沈浩身边，准备将其抬起来迅速放在桌子上。
断清源则让所有人别动。
沈浩这一摔万一摔到骨头的话，他们随便乱动，是会要人命的。
所有人赶忙停下。
毕竟断清源是专业的。
而且他们脑子里都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那就是沈浩可能感染瘟疫了。
但还好，时气病的解药已经有了。
现在唯独怕沈浩感染天花。
李宏见状内心无比较急，但也只能一旁等待断清源的诊治。
他和沈浩一起来疫灾区，就必须一起回去。
否则，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自己的亲妹妹。
断清源先是小心将昏迷的沈浩轻轻托起，检查沈浩的身体状态。
在发现沈浩身上没有外伤后，稍微松了口气了。
旋即他将手指搭在沈浩的脉搏上，为其诊断昏迷原因。
而且他的心里也很忐忑，非常担心沈浩感染天花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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