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
苏咯没有想到李云淼的反应居然会如此的激烈，甚至都没有给自己反应的机会。脖颈之间传来的巨大力道让他感觉自己完全喘不过气。
他双腿离地，竟是被李云淼单手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苏落赶忙引动了神魂，让李云淼识海之中的黑日猛地一震。
李云淼愣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慌张地将手缩了回来。
“对不起小落……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直接答应我我怎么会舍得这么对你……”
她声音重新变得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乾唐王朝资源丰厚，又有父皇坐镇，在那里你可以安心养伤，也能更好地修行。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否则你无依无靠，在五洲之中又如何能够立足？”
“师父如今也不在身边，以后在身边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少……”
看着苏落痛苦的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上大声地咳嗽，她赶忙上前想要扶他，却被苏落的一只手拍开。
苏落现在终于明白了，李云淼现在已经完全将他视为己有，强大的占有欲恐怕不会让她允许自己有任何忤逆她的意思。这不仅仅是黑日对她的影响，更是她已经接受了这种想法。
苏落的这个动作让李云淼一愣，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落，眼中再次染上了凶戾。
“为了我好……”
苏落重重地咳了几声，撑着站了起来。“我说过了……乾唐王朝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是你的东西……”
“李云淼！”他的声音因咳嗽而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你看清楚！我是苏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思想，我的选择，我的路！”
“你的选择？！你的路？！你有选择吗苏落？！”
李云淼抓住了苏落的肩膀：“太浊魔躯，你有过几次选择？你现在看似是有选择，未来就能有选择吗？”
“你以为别人都接受你了？你以为你在论道会上展露头角就能够让别人觉得你也是个修士了？”
“那是你根本就没有看到灵玉筒上对你的看法，你没有关注过这些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能够对你有如今的看法都是因为我在你身边！”
“他们依旧觉得你是邪修里的邪修！外道中的外道！你凭什么让别人觉得使用传说中至凶至恶的浊气的人是个和他们一样的修士？！”
“就算你有选择，你信不信这个世界在未来也能逼得你没有选择？一个身负浊气的人在灵气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归宿！你的归宿只有我！”
……
两个人彼此对视着，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沉默酝酿开来，直到李云淼眼中的目光再次柔软：“你能依靠的只有我，我来改变这个世界，好吗？”
苏落的心中充满苦涩，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究竟有着如何的可能？他人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但也正因为如此，自己作为“太浊魔躯”，就更不能待在太清圣女的身边。
“……谢谢，但是我的命就是我的。我知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明白你想帮我，你也可以觉得我是自视清高。”
“但是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下去，那我究竟是谁？花瓶？跟在圣女身边的面具男？还是只知道拿自己的父母和张叔刘姨挡灾的废物？”
“有些路哪怕我没得选择，也注定只能是我自己走，就如你说的，因为我是太浊魔躯。你也一样，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曾经的也好，现在的也好，未来的也罢……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我喜欢你，云姐。到最后这一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哪怕是用我自己的余生……但不是现在。”
“或许我们确实应该分开一段时间了。一直待在一起，让你我都产生了错觉。”
“分开？！”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再次点燃了李云淼的暴怒！“你想都别想！苏落！你休想离开我！永远都别想！”
愤怒和恐惧彻底吞噬了她的理智。
苏落能感觉到识海之中同黑日遥相呼应的神魂在疯狂动摇，甚至已经到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一个极端而黑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她的脑海——既然留不住他的心，那就留住他的人！只要废了他的修为，让他只能依赖自己，那他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就行，论乾唐王朝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在他废了的情况下继续活个两三百年。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你哪儿都别想走……！”李云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含怒之下，凝聚着清气的一掌，毫无征兆地狠狠拍向苏落的气府！这一掌若是拍实，足以震碎他的丹田，让他修为尽废。
苏落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下此毒手，仓促间只来得及勉强侧身。一股精纯而霸道的清气瞬间侵入他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断墙之上，眼前阵阵发黑，肩胛骨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小落！”李云淼打出这一掌后就立刻后悔了，看着苏落吐血倒飞，她的心如同被刀割般疼痛，瞬间清醒过来，惊慌地想要冲过去。
“站住！”苏落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子，又是一口淤血咳出。他抬起头，看向李云淼的目光中，所有的温情、犹豫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失望和决绝。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字字如刀，一点一点刻在李云淼的心上：
“……看来我们的确是没有办法像往常那个样子了啊。”最后一抹苦笑在他嘴角隐去，平静的面容让李云淼心生不安。
“好，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现在就过来，彻底废了我的修为，打断我的四肢，把我变成只能依靠你活下去的废物。”
“然后等着看我找到机会，自我了断。”
“要么，”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站起身，摇摇晃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现在就让我走。从此以后，我的路，我自己走。是生是死，与你无关。”
“你选吧。”
李云淼如同被雷击般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苏落那决绝的目光，那冰冷的话语，尤其是“自我了断”四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所有疯狂的占有欲，炽烈的黑暗被压下。
废了他？然后看着他死？不……她做不到……她怎么可能忍心……
李云淼清楚自己不可能真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陪在他的身边，倘若真的让他找到了机会……
最终，那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所有的愤怒、疯狂、不甘，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苏落看着她最终的选择，心中只剩下酸涩，口中的腥味带着无穷的苦，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全都吐出来。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捂着剧痛的肩膀，一步一步，艰难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没有再回头。
当苏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李云淼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跪倒在地，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久违的凉意伴随着哽咽到来，却又很快被更加炽热的情感驱逐。她缓缓抬起头，望向苏落离开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小落…你会明白的…”
“只有我…只有站在最高处的我…才能真正帮你…”
“你会回来的…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她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
分离，或许是为了下一次，更彻底的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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