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动物园能有啥山货营生？”
“让咱们俩去当猴子吗？”
陈大牛还以为林阳是还在开玩笑，调侃了一句，转身就往院子里走：“走，幺娃明天就要去县里的面粉厂报道了，临走之前咱们仨兄弟喝一场。你们家老大，我们家幺娃都当工人了，就属咱们俩还是个泥腿子，说不羡慕是假的。”
他进了院子走了几步，感觉林阳没跟上来，转过身打量着门口叼着烟靠着墙的林阳，快步折返出了院子：“小阳，你刚才真没开玩笑？”
“谁稀罕跟你开玩笑，你要是不干，我去找彪哥他们一道也行。”
“再说了，咱们生产队拉了个赶山的队伍就进山去了一两趟，人多力量大，你去不去的没关系。”
林阳把烟头往地上一吐，踩了一脚灭了星火，就要进院子。
“不是，阳哥，我的亲哥！”
见林阳来真的，陈大牛连忙拽着他的胳膊咧着嘴笑道：“赶山要是没有我陪着你，多没意思，这营生我干了，就算是让我活捉大老虎，我也保证第一个带头冲锋，绝对不给我阳哥丢脸！”
“这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是不第一个上，我一脚踢死你丫的。”
林阳笑道。
“艹！”
“真活捉？”
看着林阳玩味的笑容，陈大牛一个哆嗦：“别闹，活捉大老虎，咱们有几条命。就算是咱们全村的老少爷们加起来，你问问谁敢活捉大老虎，这不是纯纯的找死吗？”
“来真的？”
看林阳没说话，陈大牛咧了咧嘴，终于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行，跟着阳哥有肉吃，有钱赚，大不了豁出去我这条命！”
“谁稀罕你的命，你在老虎的眼中白天是一盘菜，隔天就是一泡屎。”
“再说动物园要死的野兽干啥，要的肯定是活的。”
林阳说着，一把搂住了陈大牛的肩膀：“你小子跟着我赚了快两千块钱了，如今李娜娜瞎了眼跟定了你，你这个林场厂长的未来女婿也该发挥一下你的作用了。”
“你想干啥？”
陈大牛听林阳这话里话外的不太对：“你丫的等的就是这句话吧？”
“不然呢。”
“你小子马上就是林场厂长的女婿了，搞不好是要到林场当工人，以后接替当厂长的人。”
“咱们这关系，不用用，岂不是划不来。”
林阳用手紧紧地扣着陈大牛的肩膀：“动物园这门营生之所以带你，不就是看中了大牛哥您现在身份特殊。”
“你想让我干啥？”
“没啥，牺牲点色相去找李娜娜看个电影吃个饭，顺道……问你未来老丈人借点工具。”
动物园这一趟营生可不好搞，价格应该也没得说。
就拿老虎来说。
药材厂这边给的价格达到了1500块钱，这还是死的。
如果是活捉，自然是水涨船高，毕竟是把脑袋当夜壶别在裤裆里，和老虎面对面地刚。
老虎又不是病猫，活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七十年代虽然有麻醉枪，但基本上都是一些特殊单位才能够申请到的。
所以。
想要活捉黑瞎子，老虎这样的大型凶兽，就得向林场借用工具。
“牺牲色相这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和李娜娜同志是属于革命友谊的升华。”
陈大牛皱了皱眉，第一次感觉到有人比自己还粗俗。
“升华个屁。”
“明天就去约李娜娜看电影，打听一下能不能把大型的弓角夹和钢丝网借出来。”
林场的主要工作是伐木，不过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也会配备一些防御野兽的工具。
大型的弓角夹和钢丝网就是其中最主要的工具。
林场的这两样工作，质量比起赶山人自制的要结实不少。
大型弓角夹的咬合力。
如果是野兔这样的小动物，触发之后是直接能夹死的。
所以就算是老虎这种爆发力极强的大型凶兽，只要被大型弓角夹控制，也无能为力。
有这两样东西，再找一个专业的吊路子赶山人。
只要能摸清楚大型凶兽的领地和兽径，活捉不是什么难事。
“看电影的票钱能报销不？”
“报销你二大爷，我给你一逼锤行不？动物园这个营生卖了钱，你就说你要不要？”
林阳白了一眼陈大牛。
“阳哥，要不说咱们是兄弟呢。”
“放心。”
“我去家里拿酒，今晚上我请客，明天我送幺娃进城去报道，顺便去给咱们打听口风。”
一听有钱赚，陈大牛笑得比势利眼还要眼睛小。
“那愣着干啥，去拿酒啊！”
……
第二天一早，马福明还在生产队组织了一个欢送仪式。
陈幺娃是队里唯一的一个当过兵的。
大家伙在村口目送，直到陈刚一家四口上了面粉厂的卡车才散去。
林阳也收回了目光，进了之前的旧院子。
旧院子里一堆的竹竿工具。
闲着也是闲着，他在制作比较专业的钓鱼工具。
想要当一个资深的钓鱼佬，能在洮河水库搞到鱼来养，工具尤为重要。
快到晌午饭的时间。
正在制作专业鱼竿的林阳，就听见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林小花的声音：“祥子哥，我二哥就在里面，你找他到底啥事儿，先跟我说说呗，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小花你别捣乱，你一个女人家家的，不懂。”
林阳一抬头，就看到林小花和一个四眼狗进了门。
四眼狗看着人模狗样的，穿着还挺时髦，不像是忠县这边的人。
但他就是。
“雷翔，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干爹花钱让你去上大学，就是让你这么看不起妇女的？”
“我们家老三是个女人，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至少，不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儿来。”
看着进门的竟然是雷干劲的儿子，那个便宜干哥雷翔，林阳的眉头微微一簇，有些不悦。
出去喝了点墨水，回来就看不起妇女了。
林阳突然间能理解了。
老大林山的大姨子，王琴，被雷翔搞到了肚子还流了产。
八成雷翔这玩意，从头到尾就没把女人当做平等的同志看待。
“就是。”
听林阳给自己撑腰，林小花顿时来了底气：“翔子哥，你不就是出去读了大学嘛，现在说话怎么这样，还看不起女同志了。你要是看不起女同志，那你自己解决啊，来找我哥干啥，你也是个老爷们。”
雷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问题，连忙道歉：“小花，翔子哥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着急了，所以……总之对不起。”
见林小花没再追究。
雷翔才走到林阳面前，从衬衣口袋掏出烟盒递上一根。
“不错啊，出去上大学，都抽上红山茶这种高档烟了，干爹可是为了你差点砸锅卖铁。”
林阳接过烟端详了片刻，挂在了耳朵后面：“你不去上大学，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怎么，又闯什么祸了？”
“小阳，说起来你还要喊我一声哥，你就帮一把哥，就当是帮我爹了。”
“我被丁皮子给骗了！”
雷翔一把抓住了林阳的手，肉眼可见的着急：“这狗日的高价收皮子，我就撺掇全队的人把皮子给我，我去找丁皮子卖钱，想着赚点差价给家里补贴家用，没成想那老小子收了皮子赊了账，说三天给钱，现在一星期了还拖，还躲着不见我，我……我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你等等，你说丁皮子开始赊账了？”
林阳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着急万分的雷翔，突然笑出声来：“你特娘的还真是个人才，就你还大学生，你怎么成第一批大冤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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