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这么突然？”
虽说老太太秦淑贤已经没几天了，但正儿八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桂英还是略显震惊。
“就刚刚的事儿。”
“秀秀还没有回来，我已经让别人去娘家喊了，娘现在要换一套寿衣，还要大嫂你帮忙。”
林勇说起来也是个孝子，只是这些年因为杜秀秀的原因，不分是非黑白，对林阳一家子根本没有充当一个二叔应该有的角色。
他看着张桂英杵在原地，没说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嫂，死者为大，这些年我这个小叔子确实没有照顾好你们一家，我给你跪下认错，还请大嫂你看在大哥的份上，帮我一把。”
“他二叔，快起来，你一个大男人给我下跪算怎么回事？”
看着林勇跪在前面声泪俱下，张桂英连忙上前搀扶。
“娘，这是他应该的。”
就在此时，林阳一把拦住了张桂英：“虽说林勇一家子没有照顾我们的义务，但是爹去世这些年，他和他婆娘，联合老太太一起把你当做下人一样地用，这是他们家欠你的，下跪是他选的，道歉是他应该做的。”
“小阳，二叔错了。”
林勇抬起头，看着脸色淡然的林阳，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二叔知道错了，但是你奶奶已经没了，咱们也不能让你奶奶就这么穿着旧衣服入土，等到了下面，见到了你爹，你爹肯定也不好受。”
“不用道德绑架。”
“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天上地下，不过是活人安慰自己而已。”
林阳根本不吃林勇这一套，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除了自己重生这件事儿，他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是所说的偏好性唯物主义者。
“娘，咱们过去。”
林阳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林勇，出了门：“你们先过去，我让大牛去公社给老大打个电话，丧事咱们都要在，不能让别人说我们，我们现在代表的是爹。”
“起来吧。”
张桂英搀扶起了林勇，招呼上林小花：“小花，赶紧去厢房的柜子里把你二哥准备的东西拿上。”
“大嫂，我这个婆娘我已经忍了很久了，这次我要跟她离婚，划清界限！”
林勇跟在张桂英的身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桂英没有说话。
这种保证，她已经听了十几年了，林勇但凡像个男人硬气一次，两家人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等会放鞭炮吧，去请他大伯林山虎过来，先让本家的人来帮忙，庄客随后再请。”
农村有人去世，全村的人都会来帮忙，这是规矩。
秦淑贤的去世，确实惊动了生产队的所有人。
林勇家的院子乌央乌央的全是人。
张桂英和林山虎的老婆刘丽两个人，帮忙给老太太擦洗了身子，换上了准备好的寿衣，抬到了院子里搭的棚里面。
林家的一堆人跪在地上磕头烧纸，开始哭丧。
下午。
老大林山和王凤就来了。
林阳一家子没有掉眼泪，只是披麻戴孝，替死去的爹守灵。
“林勇，我不是说你，你好歹是个老师，平时惯着婆娘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亲娘没了，你婆娘还躲在娘家，要让你去接。”
晚上。
灵堂的外面，林山虎作为林家本家的老大，气得指着林勇的鼻子就骂：“你看看白天庄客说什么，说你就是个软蛋，你可真是给我们林家丢人。现在我决定了，老太太的丧事，一切听桂英和林阳的，你就给我闭嘴，好好的当孝子！”
“大哥，我知道了。”
林勇低着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双拳紧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确实没想到。
自己的亲娘去世，自己的婆娘和孩子竟然躲在娘家不露面，还要让他去请。
更过分的是。
不仅要请，还要带着米面油。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桂英，小阳，我知道你们和林勇一家子，还有老太太关系不咋样。”
“但现在代表的是我们整个林家的脸，也代表着你爹的脸面，该做的还是要做。事后算账的，我这个林家老大出面，让你们两家算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林山虎交代完林勇之后，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我们林家以后你就是主心骨了。”
“大伯你放心，矛盾归矛盾，事儿归事儿，我分得清。”
林阳并不是为了敬孝心，而是为了娘张桂英。
白事百人抬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以后张桂英去世，也得有人帮忙，这是在给张桂英积德行善。
就拿杜秀秀今天躲在娘家这件事来看。
以后杜秀秀没了，村子里的人肯定没有这么热情地来帮忙。
“行，那就按照流程办！”
按照潘家公社的规矩，白丧事是三天。
这几天除了请亲朋好友来祭奠，就是做棺木。
这钱，张桂英记得清清楚楚，以后两家是要分摊账目的。
第三天。
道士的唢呐震天响，整个红山村哭成了一团。
“林勇，你婆娘呢？”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起灵，送进山里的祖坟。
林山虎的脸都绿了。
“大哥你放心，这个贱人，等娘入土为安之后，我肯定离婚！”
“还有这个逆子，简直是个畜生！”
林勇这三天感觉自己作为老师的尊严都被当球歘了。
老娘去世，婆娘不在，儿子也不来。
一旁的林阳叼着烟，看着面色通红的林勇，突然抬头看向了门口：“说曹操到曹操就到，还真是来了，不过看着是来者不善。”
听到林阳的话，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只见杜秀秀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带着儿子林杰，身后还跟着杜秀秀的爹娘就进了门。
“你死哪去了？”
“你还穿个红色的衣服来，你诚心的吧？”
看着自己的婆娘进来，林勇再也绷不住了，气得冲上去抬手就要一个大逼斗。
就在这个时候。
杜秀秀的爹一把抓住了林勇的胳膊，向后一推：“反了你了，当着我的面敢打我闺女，怪不得我闺女不愿意来给你娘守丧，你活该你！”
“林山，怎么看着二婶是来闹事的？”
看着杜秀秀这幅得意的样子，王凤小声嘀咕道。
女人最了解女人。
王凤似乎已经猜到了杜秀秀带着娘家人上门的意图。
“不会吧……”
林山支吾了一声，也没啥底气。
“是百分之百来闹事的。”
林阳眯着眼睛，看着杜秀秀这幅模样：“不仅是闹事，我看这一趟也是来分家产，外加离婚的。林勇，也算是自作自受，但是老太太留下的财产，她别想全部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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