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掀开黄布帘，露出内侧墙壁上的暗格：“七十几年前，敝寺曾经历过一场浩劫。东瀛兵占据这里，老住持用牦牛血在夹墙里画了这幅《玛哈嘎拉忿怒相》，它同大黑天神佛像都是敝寺的镇寺之宝。”
褪色的壁画上，六臂大黑天脚下踩着仰卧的大象，三只眼睛喷射出火焰。安海突然指着画像惊呼：“这尊大黑天的法相。”
“正是当年丢失的鎏金法相。”
“到现在也没找到原物吗？”
住持摇头苦笑：“如果知道真迹的下落就不会复制赝品的。”
我下意识说：“肯定是东瀛鬼子干的。”
住持却缓缓摇头：“东瀛兵当年只占据了这里，并未抄寺。反倒是民国那些接收大员……”
他的话似乎给这团谜案提供了线索，只是金佛丢失数十年，再想寻回几乎不可能。
住持说着从僧袍内袋取出紫檀木盒，打开的瞬间，一缕檀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政府用百公斤黄金重塑法像，特意请来了藏密宁玛派的上师主持开光。”
安海问：“哪位上师？”
住持回答道：“王淑琰，她是藏密佛教协会的理事，十岁就能背诵十万颂般若经，闻听她去年在冈仁波齐闭关时，亲见大黑天本尊显圣。”
我咧嘴，心中感到惊异：好家伙，邪教的圣母都混进正统佛教机构了，老和尚都没察觉到，真可怕。
安海却见怪不怪，似乎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一样。
他问住持：“那么明天一定会来很多人喽？”
住持回答说：“这是自然啦！政府已经帮忙宣传了，明天会有万人参与。信徒多香火旺对于敝寺是件好事，王大师在藏密一带享誉盛名，听说她能亲自驾临敝寺，许多信徒都提前预约。”
“她现在正在偏殿！”
安海眼睛一亮：“在哪个偏殿？”
“度母殿。”
安海忙将我拉过一边低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抓捕吧？正好人少，不大可能闹出干戈，我这就去调人过来。”
他说的不错，再想找到现在这样好的机会可不容易。
安海急忙打电话调配人手过来，而我则率先过去度母殿。
来到偏殿门口，就见二十一位喇嘛正在低声念诵《吉祥天女经》。居中的供桌上，新塑的大黑天神像裹着黄绸，只露出右手处镶嵌的法螺。
突然，殿外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彩绘玻璃窗上的护法金刚在闪电中开始扭曲变形。
殿内八百罗汉的金身忽然泛出冷光，一股混合着酥油与藏红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巨大的鎏金佛像端坐在莲花座上，六臂各执法器，怒目圆睁的面容在酥油灯下显得格外威严。
我注意到佛像底座刻着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文字。
“护法神显灵了，上师进行火供仪式。”
殿中，一个身穿喇嘛服饰的中年女人手持铜铃有节奏的摇晃，面前的火坛中跳动着蓝紫色火焰。
我并没见过王淑琰本人，但听声音应该跟此人对的上，她十有八九就是王淑琰。
她突然将颅器中的酒泼向火中，腾起的烟雾里浮现出大黑天的幻影，在烟雾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
“嗡嘛呢叭咪吽——”
悠长的法号从经堂传来，王淑琰手持金刚杵开始讲经，头顶唐卡描绘着大黑天与吉祥天女交媾的双修图，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神秘莫测。
寺院里的僧人都满脸虔诚庄严地倾听着王淑琰口中的渺渺梵音，但在我眼里，王淑琰俨然变成了骷髅形象，手持着的金刚杵也滴着鲜血，等我再定睛看时，她又恢复了庄严宝相。
就这样若隐若现，王淑琰的幻影反反复复，伴随着低沉的诵经声，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声响。
“当——”
巨大的法号声中，殿门轰然洞开。
月光下，新塑的大黑天神像竟自行转动起来，六臂法器同时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王淑琰的身影悬浮在佛像前，她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大黑天护法已降世，违逆者必遭天谴！”
这时候，安海赶了过来，对我轻轻点头，摆了个oK的手势。
我知道他那边部署完毕了，接下来就是静静地看王淑琰表演，紧盯着她别丢了就行。
青铜香炉里腾起的烟雾将整个前殿笼罩成朦胧的青色，诵经声与电子监控仪的嗡鸣混在一起，安海别在耳后的微型通讯器忽然闪了一下蓝光。
“能量读数在度母殿里，说明王淑琰在这里布置了东西。”
他压低声音对我说，手指拂过别在腰间的粒子震荡枪上，藏青色的制服领口露出一截暗红色念珠，仿佛是某种法器。
“刚刚我绕过回廊时，感觉那股浓烈的檀香味儿突然变得特别刺鼻。”安海低声对我说：“古灵你看，殿内人的后颈。”
殿内，二十一名僧侣跪坐在蒲团上，额头紧贴地面，他们后颈处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我心头一震，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明白，这是王淑琰在蛊惑德胜寺的僧侣。
人群中央的王淑琰身披金线袈裟，转经轮在她掌心旋转出残影，镶嵌其中的绿松石反射出监控无人机掠过的红光。
“密宗从不用孔雀明王印超度亡魂做法事。”安海的目光倏然一亮，对我说道：“你看见那块宝石没有，那就是控制僧侣的邪物。”
“就是你所说的孔雀明王印？”
“对，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宝石击碎？”
我点点头：“可以用封魂钉试试，只是不知道孔雀明王印法力如何？”
想着，我用意念操控封魂钉刺在绿松石上面。
随着“砰”的一声，绿松石即刻碎裂，王淑琰惶然，身后的法相也像被冰锥刺破的幻象。
安海见是时候了，举起证件，银质的袖扣突然迸出火花，那是特制反咒装置启动的征兆，就是下达突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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