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擒秦文睿是一件好事，信阳王年事已高，除了秦文睿这个儿子已经没有其他后人，捏在手里就不信他会不在意这个唯一的子嗣。
如今问题是怎么安置秦文睿，弄到雁城来自然是再好不过，可相邻的城池都戒严，进出城会被严查。
城内丢了信阳王的儿子，必然会挨家挨户搜查。
要运出城不容易，藏在城内时刻会被查到更加不妥。
“大军还有几天到？”顾十安问了一句。
林东望立即明白她的想法，“秦文睿的事情交给我，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守城。”
要守城并不容易，大军逼近，仅仅靠韩宇泽一行人拖慢他们的行程不易，但有顾十安便不同了，她能出城做很多事。
况且，她在城中，对雁城百姓来说也是一颗定心丸，如非必要林东望并不希望顾十安去处理秦文睿的事。
秦文睿虽然是信阳王留下的唯一子嗣，可真的是不是如此呢？
有没有私生子，谁也说不准！
退一步来说，有秦文睿在手，信阳王会顾忌他的性命不造反？
箭在弦上，信阳王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束手就擒意味着多年谋划付诸一炬，他真能轻易放手？
信阳王不会！
接连几日韩宇泽的信都被送回来，大军的行进并不快，原本人多在大冬天里走得就不快，加上一路并不顺利。
在韩宇泽寄回来的信中，信阳王的大军遇到了麻烦，山上雪崩，死了多少人他不清楚。当时他在对面的山上，眼睁睁看着雪崩下来，虽说他离的远，为了安全也得逃命，但活着的士兵都颇为狼狈，军心定然会动摇。
且信阳王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好多人在军中这些年早被教训的心中只有信阳王而没有皇帝，信阳王让他们谋反自然是一呼百应。但有更多人是被迫从军，他们并不想打仗，更不想跟着犯上作乱，这些话他们不敢说出来，却控制不住心中惶恐，这样的情绪一传十十传百在军中蔓延开。
一旦萌生退意，心就会狠不下来，手里的刀就会变得沉重无比，脚下的步子越发迈不开。
士气不振，行军愈发慢下来。
韩宇泽在林子里站了很久，从鹰爪上取出小竹筒，里头的信是林南风给他的。
展开，愣住……
周阳见他一动不动，凑过来关心道：“家中出事了？”
这鬼天气冷的韩宇泽连说话都懒，顺手将信递给他自己看，心中暗骂林南风的主意是真贱，亏他想得出来这样的法子动摇军心！
雪下了停，停了又下，天气越来越冷。
北边戒严的多个城池纷纷出现乱象，什么池内惊现石碑，矛头直指皇帝并非真命天子，上天要降下惩罚。还有寺庙中佛像流泪，城墙上出现血字……一切能用来诋毁皇帝名声，动摇民心的招数一一都用上了。
人心惶惶，社稷动荡！
四处消息传到雁城时，林东望眉头紧皱。自古以来鬼神之说，多数人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多多少少都心存敬畏。
民心乱了，信阳王趁势在北边自立为王……
以林东望来看，这样做似乎更稳妥，不战而自立为王，皇帝必然动兵，到时候皇帝杀戮过重的流言蜚语怕是不会断，若是有个天灾人祸，百姓都会将这些事情算到皇帝头上。
毕竟神迹上早有启示，皇帝并非真命天子。
“的确是最为进可攻退可守的好法子。”林南风跟大哥看法相似，但他们心中都知道，信阳王不会这样做，他不会满足于北边，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只是，他会藏在哪儿呢？
首先他不可能混在军中，瞎了一只眼睛太容易辨认，不论想到哪儿去，独眼龙确实不好伪装。林东望和秦砚礼的眼线遍布，别说是信阳王的影子，连独眼的都没瞧见多少个！
“他身边有在劫，想要混淆视听蒙混过关不难。”林南风叹了口气。
一切事情有在劫掺和在里头就棘手不少。
提到在劫，林南风恨得牙痒痒，猜测死于自己人之手时他心中比谁都难受，接下来因他的死让家中遭逢巨变，曾经恼过自己这样识人不明。
只是是在劫用障眼法混迹在自己身边时，虽恨却也有丝欣慰，自己人没有出卖他。
这样一个强大的疯子对手摆在他们面前像一座永远攻打不下来城池，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他们没想到，北边这些城池中的流言还没传上几日，风向就变了。
北边冒出来一位高僧，四处宣扬当今圣上乃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而祸国的是太后，他只字不提信阳王，矛头直指太后。前阵子太后宣各地高僧入京祈福，虽是皇帝下旨却是太后的意思，高僧入京后就被困住了。
太后哪里是要高僧诵经祈福，而是暗中想让各地有名望的僧人宣扬这些迷惑人心的把戏来动摇民心。
高僧们不乐意就被困在了京城相国寺，变相软禁了。
而这位高僧就是从京城相国寺跑出来的，当初他也在召见入京的名单中。
他有个响当当的法号——了空！
风声传出来，加上有秦砚礼和林东望的眼线四处运作游走，消息不胫而走。
不管多少人信，总有人信的，何况召各地高僧入京确有其事，但凡当地有名望的高僧百姓哪里会不知道？
如今还在京城没回来，可不就是被困在京城了？
最重要的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了空还是位相貌如谪仙的高僧……
这都不用眼线禀告，林南风和林东望用脚脖子想都猜到是他。
好小子，不愧是林家人！
秦砚礼想尽办法藏着他，生怕遭来太后一党的追杀。
谁能想到这小子居然堂堂正正站出来直接杠上信阳王和太后呢？
不仅如此，居然还在信阳王地盘上疯狂撒野，若是有人此时对他下手，有个什么闪失，可不更加印证他说的都是实话，是太后来杀人灭口来了？
光是想到他吃肉的模样，和在百姓面前端着高僧架子唾沫横飞编排太后，末了还加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样子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真是——有勇有谋的得道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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