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瑞娜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艾米说：“你没看到他带来的那个女孩是个哑巴吗？”
卡瑞娜说：“我刚刚上菜的时候看到了，她在比划手语。”
艾米又叹了口气：
“你说，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哑巴啊？难道世界上的好女人都死光了吗？”
苏菲听到这里，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把自己藏在墙后面，生怕被她们看到。
卡瑞娜的声音传进了苏菲的耳廓：
“是啊，你说，她那个哑巴的基因会不会遗传啊？”
“到时候生的孩子也可能是个哑巴，他也不担心被取笑吗？”
艾米撞了撞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哎，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男客人自身也有缺陷，所以才会找一个同样有缺陷的女人？”
卡瑞娜说：“比如说，什么缺陷？”
艾米说：“他长得那么好看，身材也极好，外表看着应该是没有缺陷。”
卡瑞娜顺着她的话往下猜：“你的意思是……？”
“嘘……小声点。”
艾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极其小声地说：
“我觉得，他大概可能是有什么隐疾。”
卡瑞娜不是很明白：“隐疾？”
艾米贴在她的耳边，小声提点她：
“就是，他可能硬不起来。”
卡瑞娜瞪大双眼，觉得不可思议：
“啊？不会吧？他的条件那么好。”
艾米笑着说：
“怎么不会？很多男人都只是表面风光，这里子呀根本就不行。”
“可能是因为家里催得急，为了应付家里，他又不好意思去看男科，就随便找了个哑巴。”
“不然，他怎么会找个哑巴？”
话才说完，忽然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了她的脸上。
“谁啊！”
卡瑞娜赶紧去扶她：“艾米你没事吧？”
艾米把脸上的水抹掉，看清了那个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苏菲的手里正端着一个刚刚装过污水的盆。
而此刻，那盆污水全部泼在了艾米的身上。
艾米看到是那个哑巴，实在太生气了。
一时都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服务员。
对着苏菲就是一顿怒斥：
“你有病吧？你个哑巴泼我水做什么？”
苏菲瞪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盆扔了。
不想搭理她，转身就往后走。
这么多年，她已经被羞辱惯了，她早就不会把别人的羞辱和嘲笑放在心上。
但——
她听不得别人这样污蔑贬低赫兰先生。
在她心里，赫兰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自己都没想到。
她刚刚竟然会端起那盆在洗手池上污水，毫不犹豫地泼在那个服务员的身上。
艾米踉跄追了过去：“你个死哑巴，你给我站住！”
旁边放着一个拖把，她随手抄了起来，就朝苏菲砸了过去。
苏菲见那拖把就要砸过来了，本能地低头想避开。
就在这时，艾米手里的拖把却被一只大手拽住。
那只手猛一用力，艾米连人带拖把一起被甩到了地上。
“啊——”
女人尖锐的叫声忽然响起。
接着，重物坠地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这边的声响引来了不远处的餐厅经理。
他先是看了看摔在地上、上半身湿透了的艾米。
又看着面前那位尊客的客人，神情紧张，声音也不敢太大。
“这位先生，您这是……”
艾米见经理来了，就指着苏菲，苦兮兮地告状：
“经理，她……这位客人刚刚莫名其妙地往我身上泼了我一盆水。”
经理看到了地上那个空盆，也觉得不解。
“先生，您看这……”
乔科站在苏菲前面，低头看着她，问道：“你刚刚真的泼她了？”
苏菲捏着手，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点头承认。
点完头，她又立刻抬头，去看乔科的脸。
赫兰先生，会不会也觉得……她很莫名其妙？
乔科侧头，斜斜地睨艾米一眼，又看向经理说道：
“她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服装费，全都算在我包厢的服务费里。”
“想要多少，你自己定。”
“还有问题吗？”
经理一听，这哪还敢有问题啊。
于是，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
“没问题没问题。”
艾米觉得很委屈，刻意把声音压得很惨：“经理……”
经理愤怒地蹬她一眼：“你闭嘴。”
然后又冲乔科继续笑得谄媚。
乔科看都没看他，只看着苏菲：“吃饱了吗？”
苏菲怔愣片刻，点了点头。
乔科拉着她往外走。
-
红色越野在夜色中行驶。
乔科什么都没问，只专心地开车。
苏菲坐在副驾驶座，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内心极为忐忑。
刚刚用污水泼了那个服务员的事情。
害得赫兰先生赔了钱。
他现在都没说话。
是生气了吗？
苏菲不敢问他，可心里根本就没办法安定下来。
红色越野缓缓驶入了一条较为偏僻的道路。
四周的光线并不明亮。
倒是把苏菲脸上的歉意映得极为清晰。
乔科靠边停了车，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看向苏菲。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苏菲才吞咽下口水，偷偷瞄他。
手语：【刚刚对不起，你帮我赔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乔科指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你还跟我提还钱。”
苏菲咬唇，不知道怎么回话。
手语：【你别生气。】
婆娑的树影从窗户漏进来，洒在她的身上，让人看起来添上了几分神秘。
乔科看着她身上的影子。
“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泼她。”
他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苏菲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就那样沉默着。
乔科怕又激起苏菲的自卑情绪，斟酌片刻才说：
“她是不是说了你什么，所以你才泼她的？”
苏菲摇头。
乔科问：“那是为什么？”
苏菲还是没有回答。
“苏菲。”
乔科忽然喊她。
苏菲肃然警惕，看着她也不敢动。
乔科说：“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苏菲只好说了实话。
手语：【她，说了一些不好的话，是关于你的。】
乔科脸上的表情倒显得漫不经心：“所以你就泼她了？”
苏菲诚实地点了头。
乔科问：“说我什么？”
苏菲摇头。
那个服务员说的那些话，根本没办法描述。
乔科盯着她的脸：“告诉我，嗯？”
苏菲还是摇头，手语：【没什么。】
乔科笑：
“要是没什么，你会泼她？”
“小苏菲，你要是对我撒谎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苏菲一听，赶紧摇头，还一边比划着手语：
【你别生气，我说。】
终于肯说了，乔科静待她的下文。
苏菲真的觉得描述不出来。
她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硬着头皮用手语表述：
【她说，她说……】
乔科没打断她，等她继续。
苏菲闭着眼睛比划：【她说，你硬不起来。】
幸好，这句话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
不然，她真的觉得要尴尬到死了。
此刻，她觉得整张脸臊得慌。
乔科听完。
方才一直在方向盘上敲击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呵！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
他好像……
他盯着苏菲看了几秒。
让自己沉心静气，修身养性。
“嗯，那确实该泼。”
苏菲听他这么说，并且语气轻松，立刻抬起头看他。
心里的不安情绪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乔科看着那张被憋红的脸。
这么看着看着。
不行，他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得，这下好了。
完全下不去了。
他转移话题，转移身体的注意力。
“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你也别去在乎那些。”
他说的是实话。
八年前那些对他说三道四的人，都能从罗马排到米兰了。
对于那些难听的言论，他早就已经是金刚之躯了。
当年的事情，赫兰家族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一句。
就那样，让他被湮没在漫天的流言里。
他不也这么熬过来了吗？
苏菲见他说得风轻云淡。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不在乎呢？
任何不好的言论，只要是关于他的，她都做不到不在乎。
一点点都不行。
更何况——
刚刚她们会那样说，说到底，还是因她而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他身边。
而且，她还是个哑巴。
她们一定不会那样说赫兰先生的。
这么想着。
她指节扣着安全带微微发颤，连带着嘴唇也开始轻微发颤。
“在想什么？”
乔科问。
苏菲看着他，眨眼的频率开始变慢。
【我……我不想你被别人那样说。】
乔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怪好看的。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不在乎那些。”
苏菲继续手语：【可是……】
乔科开口打断：“没有可是。”
紧接着，车厢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声。
乔科忽然倾身过来。
窗外昏暗的灯光将他颀长的上身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苏菲被他的阴影整个笼罩着，她也下意识紧张。
男人的拇指蹭过她下眉尾，温柔地轻抚着。
这个动作让苏菲不得不仰起头。
后脑勺抵住真皮头枕的菱格纹。
呼吸间全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小苍兰尾调。
窗外的霓虹灯牌，正跳转到紫红色。
将他喉结的轮廓拓印在女孩锁骨的凹陷处。
乔科停在距离她唇峰半寸的位置，伸手打开了车载音乐。
然后，定定看着她。
车顶的天窗缓缓打开，夜空的月光从上空缓缓落下。
悠悠地洒在两人的身上。
耳边缓缓传来了轻柔的意大利民谣前奏。
来自那不勒斯的《桑塔露琪亚》。
在轻柔的音乐声中，苏菲有点本能地想往后靠。
乔科却强势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将她轻轻推向自己。
指纹沟壑里沾着她的碎发，鼻尖蹭过她额头的发丝。
“想逃？”
苏菲的眼睛染着朦胧的水汽，她摇头。
不想逃。
她的膝盖不自觉抖动了一下，碰到中控台的储物格。
不知道踢到了什么，翻倒的声响跟着轻柔的音乐声同时传来。
乔科喉结滚动得更为厉害。
他指节还缠着她一缕卷发。
目光却下移到她逐渐变红的脸。
男人喉结滚动的阴影，恰好落在她那0.3厘米的裂隙里。
与此同时，他看见自己变形的倒影在随着她的呼吸涨潮。
他顾不得那么多。
直接强压过去，唇瓣在顷刻间覆在了她的唇上。
唇峰相错时，苏菲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将视觉剥夺的瞬间，听觉和触觉神经变得尤为敏锐。
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血管里疯狂的呼啸声。
乔科咬住她下唇的力道像在拆解蝴蝶结的缎带。
苏菲攥着他后腰衬衫的褶皱。
车厢里正渗出比引擎更滚烫的气息。
然后，他的吻寸寸往下。
她怕痒，软软的身子不断挪动。
“乖，”他把她拉回来，“坐正点。”
苏菲缓缓地睁开眼眸，全部照做。
她的头探出了车顶的天窗，手臂轻轻搭在车顶上，作为支撑。
额头和肩膀上，包括锁骨窝里的汗水。
都在月色下泛出了晶莹的碎光。
……
不知道《桑塔露琪亚》这首曲子在车厢里循环了多少遍。
而轻柔的旋律里，还夹杂着两人急促错落的喘息音。
红色越野在溶溶月色下，停了一夜。
-
天色刚刚破晓的时候。
乔科才开车把苏菲送回了赫兰公馆。
车停稳后，他问：“自己回去可以吗？”
苏菲点点头，解开了安全带。
【你不回去吗？】
下车前，她用手语问。
乔科回答：“有点事，要出去。”
苏菲有点担心，想都没有想：
【可是，你昨晚一夜都没有睡……】
手语比划到这里时，她的脸又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乔科笑着打消她的担忧：
“一夜没睡怎么了？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他轻笑出声，“就怕你，扛不住。”
苏菲听完他的话，脸更红了，连耳尖都发红了。
乔科看到她脸红，也不逗他了，说回正题。
“回去洗个澡，好好补个觉，我晚上回来吃饭。”
苏菲闻言，立刻点头。
她下了车，回头看他，询问：
【你想吃什么？我晚上给你做。】
乔科也透过车窗去看她：“你做的，都吃。”
苏菲点点头，喜上眉梢。
乔科冲她挥手，“上楼吧，我走了。”
苏菲微微颔首，听话地转了身，轻盈地往公馆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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