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控机床研究小组成立后，秦淦西的生活再次步入正轨，过问四个项目各方面的进程，和领导、老师们聊聊天，画画图，然后该回家的回家。
八月一日下午下班后，秦淦西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秦励国一手夹着烟在客厅里看报，何娟在厨房做晚饭。
淦媛他们放假后，都回老家陪爷爷奶奶去了，晚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吃。
其实，也算是避暑。
尽管目前的星沙市人口不多，全市人口三百万，市区人口七十万，人口密度很低，但相对老家倚山望水，屋后还有小溪流，周围树林茂密，温度要高一两度，很适合消暑。
一家小孩愿意回老家的原因，还有一点是在古默巷要拼床，在老家不要，每人都有一间房，都向往自由，都向往更大的空间。
秦淦西走进厨房，帮着把饭菜端出来。
一个辣椒炒“风干肉”，一个韭菜炒螺蛳肉，一个海米冬瓜汤，主食是大米饭。
看到秦励国还在看报，何娟说道：“淦西，你爸像不像一个老太爷？同样是上个班回来，我要做饭烧菜，他回来就坐在这里，一张报纸翻来覆去地看，缝缝里的字都要看完。”
秦淦西对此无话可说，只能转移注意力，“妈，爸，报告你们一个好消息：机械厂普调半级。”
虽然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个，但级别是实打实地提升了，对家人尤其是长辈而言，这是最荣耀的事，所以必须告诉他们。
秦励国的反应速度很快，马上两眼射出光芒，“也就是说，你变成副处级了？”
何娟接着笑道：“那应该庆祝一下。今天，我也要陪你们喝点。”
秦励国连忙说：“对对对，应该庆祝。喝汾酒还是五粮液，还是茅台？”
秦淦西表示随便，他们喝什么，自己都可以。
何娟去他们的卧室，不一会拿出一瓶竹叶青，“我感觉这酒很不错，今天就喝这个。呵呵，还别说，今天的菜也很适合喝酒。”
秦淦西拿来三个杯子说：“本来就想喝一点的吧？”
辣椒炒肉和韭菜炒螺蛳肉的量比较大，如果只是吃饭不喝酒，应该是很难光盘的，而家里的习惯，几乎是不剩菜的。
酒倒上，何娟笑道：“跟着你真好，先是哗哗地升，现在是普调。那你现在是16级了？”
秦淦西点头，“对。”
秦励国问道：“工资涨了多少？”
何娟瞥了他一眼，“淦西的工资，现在是技术系列7级133.5元，行政16级是正科长最高档、副处长最低档，只有110.5元。”
秦励国“哦”了一声，“那就是没有涨工资，只是涨了行政级别。”
何娟看着他问：“好像你还不满意？”
秦励国摇摇头，“没有不满意。副处级上面就是正处级，正处级的工资会比技术7级的高吧？”
他对这些是真的不懂，就如之前的秦淦西一样。
秦淦西正欲开口，何娟先说了：“技术7级只是六个工程师的第三个，上面还有三个，6级是154块，5级178块，4级207块；正处级有四个档次，从13级到10级，工资从218.5块到155.5块。”
她说的很清楚，很正确，不愧为会计。
秦励国喝一小口酒，紧抿一下嘴唇，然后双唇快速张开，露出紧咬的牙齿，发出一声“啧”，好像喝酒很痛苦，好像又很享受，“这么说来，技术系列的工资也不低啊。”
何娟说道：“那当然。技术1级和行政7级是一样的。你如果不把毕业证拿到手，顶天就是一个八级工。”
秦淦西问道：“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毕业证？”
秦励国应道：“最迟后年上半年。”
秦淦西不解，“还有最早和最迟区分的？”
何娟点头，“这个要看老师。现在老师不够，排课就不确定，但这些课都得上，最迟要后年上半年才能上完。”
原来如此。
聊着聊着，秦励国突然笑道：“淦西大学刚刚毕业，工作已经快一年，级别到了副处级，和我姐是同一级别了。你们说，要是她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何感想？”
秦淦西闻言，赶紧小咪一口酒，不回应。
何娟淡淡回应道：“我们两个比淦西早工作了三四个月，级别就不说了，工资还没他的零头多，你又有何感想？秦励国，我发现你有时候说话，简直就不带脑子。”
秦励国马上露出尬笑，连忙夹一块风干肉放进嘴里。
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和何娟争辩，知错就退。
何娟问秦淦西，为什么机械厂班子人员会普调半级，待秦淦西把产品产量、利润情况说一下后，她惊讶地说：“你们厂产品这么多、利润这么多吗？比我们厂都要多，难怪厂子能提级。”
秦励国跟着说道：“你们厂的产品都是别人研究设计出来的，淦西他们那个厂的都是他们自己研究设计出来的，没法比。他们厂的产品何利润会越来越多，会很快甩开你们厂。”
何娟哼道：“要不是有淦西他们研究的手扶拖拉机，你们厂能有这么高的利润？”
秦励国呵呵笑道：“我们厂现在是正处级单位了，你们厂还只是副处级……对了，你们厂长现在和淦西一个级别。要我说，你和你们厂长说一声，要他找一下淦西，帮你们研究出一两个新产品。”
这话大包大揽，好像秦淦西没有事干似的。
秦淦西再次无语，只是杯中酒已空，不能借喝酒掩饰，只能喝一大口冬瓜汤。
何娟瞪了秦励国一眼，“你说得轻松，就以为淦西的研究设计也很轻松？秦励国，我觉得你应该保持在生产队的态度，学会谨言慎行，不要给人添麻烦。如果你发现不了城市套路深，那么你就回农村。回老家的话，那里独门独户，生产队的人也很少，不至于惹出祸端害家人。不要喝点小酒，被人家吹捧两句，就不知天高地厚。”
转头看着秦淦西说：“我没想到，你爸的变化这么大，什么都喜欢吹。肚子里藏不住一丁点东西，别人稍微套路一下，什么都掏出去了。”
秦淦西呵呵笑道：“城市套路深，不如回农村。妈，您这话很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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