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照旧在厂里转一圈后来到办公室，周春波和傅伊红就一起到来。
周春波说：“外贸还真讲信誉，说给我们一些过年物资，还真的运来了。我算了一下，厂里每人可以分两瓶杨梅罐头、一瓶藠头罐头，还有一盒巧克力，剩下的给学校，每个教职员工可以分两个罐头和半盒巧克力。罐头是国产的，巧克力是进口的。”
秦淦西笑道：“还来得真及时，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今后要催一催，争取早点来，并且要买多一些。”
周春波惊讶道：“你还真把他们当成年货的来源之一了？”
秦淦西看向他，“他们的货物来源广，又不是不给钱，我们为什么不争取？对他们而言，只是物资去向的问题；于我们而言，是年货丰富与否的问题。”
傅伊红站在那里抿嘴笑，周春波则伸出大拇指，“还是你理解透彻。”
接着，傅伊红拿出一张纸递给秦淦西，“厂长，这是年终奖金分配方案，请检查看是否合适。”
秦淦西接过来看完，在上面签个字再递给她，“没想到有这么高的提成，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还真是痛苦的快乐。”
傅伊红接过纸，“厂长，我把这个交给财务，他们等着发钱呢。”
秦淦西应道：“去吧，大家辛苦一下，提醒他们不要急，不要把钱数错了。”
这钱只发了少部分，人平三百块钱，总数也只有三十多万，但即使只有这么一些，也是机械厂成立以来现金最多的一次。
财务科加上科长只有四个人，数钱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周春波说道：“没办法，都没经验。不过变成了常态化，今后就好了。”
随后苦着脸说：“我很愁啊。今后分物资也要常态化，到哪里买这么多物资？”
秦淦西说：“你们老家那边买肉不是不要票吗，弄一些来；外贸有进口产品、出口残次品，山麓大队有海鲜、粉条、猪肉、鸡蛋，东北那边有山珍，甚至和陆运公司合作寻找野猪……只要你想，路子还是不少的。”
周春波搓搓脸，“还真是。我回去过年，好好找一下猪肉来源，这玩意最喜人……哦对了，那笔研究奖励资金提到财务了，怎么办？”
秦淦西拿出马副校长给的那张纸，“你发一下吧。”
周春波看一眼表，惊讶地说：“我有3200块啊，比工资多多了。老十，真有你的，让我们的收入增加这么多。我勒个擦，当什么副厂长，全身心搞研究设计不好吗。”
秦淦西瞥了他一眼，“你这没出息的样，也不知道怎么当上老四的。”
周春波嘿嘿笑道：“全凭年龄……可惜了，老大只有一百六，差距大了。不扯了，我得抓紧时间把钱发下去，有几个要回去过年的。”
秦淦西点头，提醒他通知那些研究室主任，让他们通知到每个人。找间小会议室，好好做个表，领钱的人都要签字。
其实周春波也是职场老鸟，根本不用他提醒，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提醒了，让他发放简单，而且不留后门。
他们都离开后，他拿出盾构机的简易设计图，看着它，在脑海中推演。
以前看到过盾构机，也知道其工作原理，但不知道内部结构怎样。
原本他可以去西欧一趟，把弄设计图弄回来，还可以搞一套实物，但他不想这么做，想有自己的意志，故而打算先自己弄一段时间，弄得差不多再去“参考”别人的。
推演不知多久，听到有人敲门，抬头一看，是拿着一沓报纸的苏黛芸。
“厂长，您有一封信，清华来的，应该是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秦淦西闻言，把图纸往前推推，笑着说：“是吗？我看看。”
苏黛芸拿下摆在那沓报纸的一封信，“这就是，另外两封信也是给您的。”
秦淦西点点头，快速撕开信封，撑开口子，里面有一张纸。
拿出纸，他笑了。
真的是录取通知书。
尽管已经知道结果，但亲眼看到录取通知书原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苏黛芸问道：“厂长，你就能考上研究生以后，是不是就不在这里工作了？”
秦淦西反问：“你想我在这里工作还是不想？”
苏黛芸瞪圆双眼，“当然想了。”
秦淦西问道：“为什么？”
苏黛芸挺直身子说：“您当厂长，我们厂有源源不断的新产品出现，为国家做了巨大的贡献，让我们全厂干部职工都感到十分荣幸。每天上班我都感到热血沸腾，总感觉有使不完的劲，所以我希望您继续当厂长。”
这姑娘刚满十六岁，毕业于湖湘的一所中专，做事风风火火，表现活力十足。
对她这种单纯的表达，秦淦西笑着说：“我会继续在厂里上班的。”
苏黛芸瞪圆双眼，“怎么可能？我听说研究生很难读的，需要每天啃很厚的书本，还要和老师一起做研究。”
秦淦西笑问：“那你看到我看书没有，有没有做研究？”
苏黛芸挠挠耳朵下方，然后点点头，“对，您经常看书，也做很多研究，没有您，我们厂不会出现这么多新产品，可读研究生，也需要听老师上课，不然考试会不及格。”
秦淦西摆摆手，“总之，我会继续在这里上班。”
他读这个研究生，其实和工程硕士差不多，甚至比那种方式更宽松：参加每一次基础课程的期末考试，每个学期有论文，毕业前有一篇大论文。
这是刘院长（现在的刘副校长）为他协调的，自己去找杜教授的时候，对一些细节进行了具体商定。
苏黛芸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周春波走来，喊了一声“周副厂长”，侧身让他进来。
周春波进门后，把一张表格放到桌子上，“还是提醒得好，不然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放完。”
秦淦西签字把自己的6100块钱领了。
很久都没见到超过两百块钱的进项，今天这么多，喜洋洋。
“下午我就不去送你了，给伯伯、伯母带个好。”
然后从桌子底下提出一个小布袋，“我弄了一些东北山珍，拿回去给家人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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